桑駿卻是忽然伸手過來,覆上趙錦繡的額頭,爾後又覆上他自己的額頭,對比了一番,仿若自語:“還有些燙,等下,御醫過來,你記得讓他,為你看看受傷落下的病,他是桑國神醫。”
趙錦繡倒是一愣,桑駿卻已一甩衣袖,大步繞過屏風,走到外間門房處,又大聲喊:“如月……”
趙錦繡本來站在銅鏡前,正在梳理將見到桑駿後的點滴,試圖勾勒桑駿真實性格的輪廓,以期在對陣中有所依恃,卻忽然聽得桑駿在門口大喊自己的名字。
這男人到底又有什麼事?趙錦繡提著裙子快步走到門口,反而放慢了腳步,只倚著門框,探出半個腦袋,很大家閨秀地往外瞧。
只見桑駿負手站在門外的湖心小徑上,正看著湖中游魚。其時,日光兜頭而下,桑駿的紫袍在風中輕搖,挺拔偉岸的男子,映著一池碧苔沁染的綠湖水。
這景象真美!趙錦繡暗歎。不由得想起,十九歲那年初夏,許華晨拉自己去他家別墅。那別墅裡有一片湖,開滿荷花。趙錦繡興奮地蹲身去採一朵含苞未放的荷花,一回首,就看到許華晨靠在白玉欄杆邊抽菸,他周遭深深線線的綠色,背後碧藍的天,都像是做了他的背景,他不顯得突兀,淡然的舉手投足間卻盡是風流,在習習風中流轉。
此刻的桑駿便是這感覺:舉手投足皆風流,映著周遭風景,美得如同一幅淡然的水墨畫卷。
趙錦繡感覺呼吸微亂,定了定神,問:“殿下,可有事吩咐奴家?”
桑駿聞聲轉過臉,平靜的臉上勾出一抹驚異,繼而勾了唇角,淡出一抹笑。
趙錦繡倒是被看得不好意思,低了頭,這才聽得桑駿清清嗓子說:
“如今,你是本王的準王妃,錦王府的未來主母。這府內大大小小的事,你處理便是。”
將錦王府的權力交給自己?趙錦繡頗為震驚,不由得抬眸偷瞄桑駿一眼,他卻是轉過身,對湖那邊恭敬站立的雲娘招了招手。
那雲娘踩著碎步快步走過來,恭敬地垂首,道:“請殿下吩咐。”
桑駿冷聲道:“錦王府邸的事,從今以後,你請示王妃即可。”
雲娘一怔,立馬意識到桑駿說的是趙錦繡,狐疑地看趙錦繡一眼,恭聲回答:“謹遵殿下吩咐。”
桑駿一揮手,示意雲娘退下,雲娘便半躬著身子退出去。
趙錦繡還在琢磨桑駿這葫蘆裡買的什麼藥,是不是又在給自己下套,露出空門給自己,讓自己有所動作,而將來找自己的人一同打盡,那麼如此一來,江慕白豈不是萬分危險?
趙錦繡正分析得心驚膽戰,桑駿卻是走過來,低頭凝視著趙錦繡。
趙錦繡被這灼熱的目光看得不好意思,不由得低下頭,心裡七上八下,沒一點底。嘴上卻是害羞地低語:“殿下,如月恐無法擔當這大任。畢竟,如月才能有限,怎及得上殿下呢。”
趙錦繡琢磨著這話客套一下,桑駿必得有所說法。誰知他並不說話,反而是伸手捧起趙錦繡的臉,二人便又處於對視的局面。
桑駿的神色出人意料的柔和,開口說話,語調也是柔柔的,如同三月天的和風。他帶著略略的寵溺,說:“在我面前,你裝什麼裝。”
趙錦繡咬咬唇,小聲嘟噥:“我沒有裝。”
桑駿臉上笑意更濃,突然俯身過來,趙錦繡只覺得周圍全是他的氣息,一個輕柔的吻便落在臉上。
趙錦繡臉上一熱,也不知臉紅了沒有,正要低頭,桑駿卻是扶著趙錦繡,額頭抵著她的額頭,低低地說:“最近我會很忙。你要照顧好自己,待大婚後,桃花定然全盛放,屆時,我帶你去西郊看桃花,可好?”
這口氣與舉動都是戀人間的專屬,趙錦繡覺得眼前的狀況有些出乎意料。昨晚的魔鬼,今日竭盡所能的柔情錦王。
莫不是這就是傳說中的雙重人格?趙錦鏽心裡發怵,越發覺得桑駿是雙重人格典範。而據說雙重人格的男人百分之九十八的會有家庭暴力。
家庭暴力男!趙錦繡不由得設想此男為自己的老公,那麼黑夜與白天,是地獄與天堂的區別,自己一定死得很快。
趙錦繡心裡一寒,巴不得想立馬逃離他。面上卻滿是害羞的笑,低著頭,很淑女的回答:“全憑殿下做主。”
“你這丫頭。”桑駿寵溺的語氣,輕笑著說。爾後,輕輕放開趙錦繡,深深凝視她一眼,在轉身離去之前,神色嚴肅地說:“如月,安心在王府養身子,不要去看別的人別的事,也不要做我不高興的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