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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6部分

。他自寧王手中奪來的朵顏三衛,自是驍勇無比,護著他與朱能等諸將,硬是於鐵箍一般的合圍中,披靡出一條血染的通徑。

千鈞以一發懸,他猛地一夾座下鐵騎,矮身,縱馬而過。耳畔勁風,呼呼作響,割著人的肌膚,一如利刃。

此刻,燕軍中軍陣前。他的心腹大將張玉尚不知燕王已然突圍,撥馬再衝入敵陣,也欲解救燕王。始入陣,即被敵軍包圍,那些殺紅眼的官軍,朝他及座下馬匹狂砍亂殺,張玉,宛若虎落平陽被犬欺,且戰且退,卻退無可退,連連擊殺數十人,終於被創而歿。

一代驍將,竟就這樣血染沙場,落身於馬下。混亂中,敵軍鐵蹄紛沓而過,頓時血肉橫飛,其狀,慘不忍睹。

盛庸乘勢猛攻,擒斬燕軍萬餘人不止,燕軍主力,大敗。

天邊,一彎下弦冷月,灑下千里銀霜。

朱棣,緩緩矮下身軀,開啟自己面前的棺槨,這是數十名將士奉他的命令,冒死前去敵營駐紮之處收攏來的張玉屍骸。

他直看了許久,才,啞聲朝面前諸將士道:“收了吧。”那些將士應聲領命,輕輕合上棺槨,抬往營後。

白日裡,喧囂無比的曠野,此刻,寂靜空廖異常。無論是南軍還是北軍,俱手執兵刃,和衣倒地而營。

身邊幾個護衛,為他鋪了簡易的地鋪。他站起身,輕輕解了盔甲,立於幾百名宿衛身後,負手望著天際,默然無語。

他已經一連失了幾員大將,先是有陳亨等,再是眼前的張玉。這些青年將領,跟著他自靖難始,出生入死,屢立奇功。對他,更是披肝瀝膽,忠勇不二。

他離府前一日,午時二刻剛過。他的大明殿內,因著連日的兵挫,殿內諸將,一個個,灰頭土面,少了昔日的顏色。

他立於七寶雲龍御榻之前,低頭看著面前眾人,才要出言激勵士氣,卻聽殿外連連響起急切無比的通傳聲。聲調,比平日裡陡然高出了數倍不止。

他皺眉應道:“宣!”

只見那名將士,格開劉成的手臂,飛身而入。剛入殿,即翻身跪倒,痛聲向他呼道:“稟燕王,後軍都督府都督同知陳亨,歿了!”

話音才落,殿內眾人,俱大驚失色。

陳亨兵敗鏵山,昨日,剛被人抬回北平,他還親自過府前去探視傷情。不過才幾個時辰,即已不治。

他冷了眉目,默然,長身立於座前。心內,自是痛惜不已。

殿內,一時,鴉雀無聲。眾人之中,有斂眉沉痛的,有怒目欲起的,也有怔忪無狀的,不一而足。

道衍咳嗽一聲,上前一步,移出列前。正待開口,就聽一支短笛,凌空而起,響徹了他的大明殿。

滿殿的武將謀臣一齊看向他。

笛音,激越寥廓無比,宛如金戈鐵馬,千軍萬馬,動地而來,渾不似一個女兒家所能奏出的。

道衍到底老謀些,偷偷再看一眼他,隨即,俯身附和道:“臣以為,此一曲‘破陣子’,贈與都督同知泉下,雖壯士扼腕,令人痛惜,但,自古男兒戰死疆場,馬革裹屍,才真英雄也!”

一言既出,殿內諸將,隨之而起色。那一闕笛音,更於此刻,直上穹頂。雄壯渾厚之極,幾要將他的整座大明殿掀了去。

殿內諸將,多是青年將領,此刻,更是激憤異常,熱血難抑。遂,齊齊向他躬身抱拳道:“燕王,我等雖駑鈍,願效都督同知,誓死追隨燕王!”

笛音,仍不肯暫歇,他不動聲色地掃一眼道衍,斂了心底無奈的柔意。

一個無可救藥的痴兒。

放誕孟浪之極,卻,偏偏是他懷內的這一枝海棠。

遂,緩步步下御榻,來至他的那些青年將領跟前,輕輕拍一下其中幾個人的肩背。是,他是她的無如燕王,也是眼前這些人的。總有一日,他要叫天下人,都親見。

翌日,兩軍又再交戰,可,兵敗如山倒,燕軍竟再一次大敗。

敗退的燕軍,一路向北撤去。朱棣下令步軍輜重先行,自己則以百餘騎殿後。煙塵滾滾,旌旗披靡,迤邐數十里之長。

官軍,仍步步緊逼,遣五千餘騎來追,死咬不放。

燕王朱棣,於陣後勒馬徐行,只待其先鋒出。官軍,果然前來邀戰。

朱棣,高坐於馬上,將鐵臂內的一張長弓拉個滿懷,微微眯起眼目,引滿弓射之。

百步之外,對方應弦而斃。

官軍豈肯善罷,遂,退而復進。有先出陣者,朱棣即射之。連射數人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