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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2部分

點破,但,彼此,都已將彼此視作知“心”之人。

她慢慢自廊下收回視線,朝著眼前人,一笑。

“我,想他了。”

語音,並不甚低,也不算高,卻一字一句,落落而出,絲毫沒有避忌之意。

話音才落,那一雙黑白分明的杏目,卻再也騙不了人,其內,俱是女兒的傷色。

因著他並不在府內,她一向簡妝,髮髻之上,連一支釵環也無,素服素顏,望之,卻絲毫不減嬌美。那份嬌美,自人肺腑之內往外溢位,卻不是脂粉能夠妝成。

雲蘿,並不答,隻立在原處,側過脖頸,扭頭去看廊下的日光。

耳畔,復傳來她的輕聲,向她道:“去叫林士奇來。”

雲蘿自是會意,欠身躡足去了。

北平之於他的軍門,此刻,已相距二千里不止,再不動身,怕已經趕不及數十萬燕軍南進的鐵蹄。

天際,一彎缺月。

官道通途之上,沿著被燕軍踏平的大明河山,馬三保親率精騎數千人,擁著一前一後兩輛馬車,由北向南,一路疾馳,掀起了滾滾的煙塵。

其中一輛車內,坐著她與雲蘿兩人,其餘,載著沿途所需的物品以及隨行的醫女宮人等諸人。

車窗闔掩,車內因著急於趕路,顛簸異常。即便雲蘿命人為她備下了再軟再厚的褥墊,也敵不過一路的風餐露宿之艱辛。

臨別之時,她不能向他開口,因為彼時,雖大局初定,但畢竟仍未定。

而此時,她若再不向他開口,只怕映真和那人的性命堪虞。雖然,她能救下的勝算甚微,但,若不曾試過,女兒又怎能死得甘心?

沿途,途徑每一座僻靜適宜的驛館或人家,馬三保都會命人停下馬車,讓她和雲蘿等人稍事歇息片刻。

但,不過片刻,她已覆命他從速啟程。

又是一日的晨起,窗外的朝霧,尚未被日頭燒灼一盡。

她呆呆望著窗外,黯然無語。

整整一夜,都不曾聽她說過一句話,比之以往,似愈發的少言。雲蘿宮人隨之看向窗外,看了半日,就只有一些樹木與荒野,並未有異。一面低頭整理包裹,一面佯作不經意地好生撫慰道:“奴婢方才上車前問了馬三保,前面,就是宿州地界了。昨夜,馬三保特意派了先鋒先行馳報,此刻,想必王爺已經知道了王妃的行程。”

窗畔的小小身影,並未回頭,只軟聲,接道:“雲蘿,想過家嗎?”

雲蘿一怔,卻沒料到她會如此問,只得應聲道:“奴婢……自然想過。”

她十歲入宮,離家已經十數載,前些年在京師之時,尚能有些父兄跟前的訊息。自從跟了燕王就藩北平,早就彼此失了音訊。但,每個人,皆為父母所生養,身為兒女,又豈有不想之理?

她回首猶自望著車窗之外,方才,路邊有一棵老樹,其上,竟搭了一隻偌大的鳥窠。他們的騎陣經過之時,巢中的驚鳥,撲簌簌振翅飛出去好遠。

衣袖內的素手,緊攥成拳。指尖,因著用力,在掌心處,掐出深深的印記。

建文四年,五月初七,燕軍抵達泗州。

泗州,在鳳陽府界內,位於府正東偏北二百一十里。南濱淮河,有汴水自城北向南流入。大軍來至泗州城下,只見城門洞開,守城將領指揮周景初等人,早已率眾等候在城外,獻城以降。朱棣大喜,遂,下令為周景初等人升爵。

泗州以南,即是淮河,此乃進入京師應天(今南京)的第一道屏障。

燕軍,兵臨淮河,京都朝野大為震動。大將盛庸帶領馬軍、步軍數萬人、戰船千艘,列於淮河之南岸。燕軍列於北岸,與官軍相對。

彼時,渡淮河的路線有三條,一是走鳳陽,二是走淮安,三是直趨揚州。

但,朝廷為堵截燕軍南下,已在鳳陽、淮安等地佈置了重兵。

時任鳳陽守將,為都督同知孫嶽,知府徐安。孫嶽為防備燕軍,早就在鳳陽大修戰守器械,甚至將高祖昔日所修的寺廟拆毀,用其木材製造戰艦,並加緊操練,使樓櫓戈甲都合乎陣法。知府徐安,亦帶人拆毀浮橋,斷絕舟揖以遏止燕兵。

而淮安,鎮守彼處的,正是附馬都尉梅殷,其早在洪武年間,就是前太子麾下心腹之臣。

如此,燕軍南下,從泗州,就只剩下突破淮河、直趨揚州這一條路線可取。

朱棣命將士將船隻靠在岸邊,編造竹筏,揚旗鼓譟,虛張聲勢,佯裝要於此處率大部渡河。與此同時,再命燕