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他的懷抱之內傳出,竟,惹人睏倦異常。
她埋下小臉,掩入他的衣襟之間,低低道:“羅敷,困了,想睡一會。”言罷,未等他應,即伏於他懷內,閉上眼睫。
才閉上眼睛,胸口處的疼痛,似就輕了些,不過一會,便真的睡沉了去。
他始終未發一言,只默然撫著身上之人的髮絲,一下一下,宛如當她是他懷內尚不足半歲的長女永安。
從卯時二刻,直睡至正殿之內的七寶燈漏隱隱再傳來報時,懷內人才睜開雙眼,半支起上身,啞著嗓子,不期然向他道:“寧王,也一齊搬入宮內了麼?”
他不答,只面色陡然沉了下去。
這是他的王府宮城,皇子成年之後尚且要離宮別居,更何況他與朱權都已娶妻生子,怎可能再搬入他的府內?
即便他心內明白她為何要問,卻仍是忍不住薄怒。
她卻似不曾瞧見,只低頭痴痴望著他的衣襟處,似望著那江南的碧波煙柳,畫舫流雲。方才,在那一刻的春夢中,她竟又夢見了她與她的那一次牆外尋杏。
她攀在牆頭,一張小臉,紅得比之牆內的紅杏,猶有餘。
她身子弱一些,爬不上那堵高牆,只能苦苦守在她足下,為其望風。一面四顧,一面強抑著心口的忐忑,生怕被人逮見兩個小廝打扮的下人,不好生做事,反隔牆偷看牆內的天潢貴胄。
那一日,是那人的幼子滿月之喜,整座東宮之內,高朋滿座。
她依了映真的央求,偷偷換做男裝,趁二嬸不在,尾隨在二叔的身後,混入賓客中。與映真一齊,躲在那間僅供下人們歇腳的角房之內,見人不注意,悄悄潛至後院。
映真素來頑劣,竟一時興起,大著膽子,爬上那高牆向內張望。
只不過一低頭,而那人一抬頭間,四目相對,他居然一眼辨出了女兒身份。遂朝她露出淡淡一笑,隔著滿座的賓客,就這樣奪去了女兒的魂魄。
她低頭望著眼前人,思緒悠悠然飄出好遠,忽然間,就暈紅了小臉,輕問道:“那一日,在京中,燕王也去赴宴了麼?”
他給她問得沒頭沒腦,斂了眼中的陰沉,不動聲色地反問道:“哪一日?”
她猛地想起,心內隨之劇痛,竟再也無法開口。
那一日,她守在映真的足下,不斷催促其趕緊下來,急得直跳腳。雖只是三月的天氣,她二人都僅著了單衣,她這個望風之人,雖未爬牆,卻在底下急得一頭一臉的熱汗。
那一日,他想必也在吧?
如果她不是體弱,也能如映真一般攀上高牆,是否就可以如同映真初遇寧王那