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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6部分

那一日,他想必也在吧?

如果她不是體弱,也能如映真一般攀上高牆,是否就可以如同映真初遇寧王那般,初遇她的燕王?

如果可以如斯,她,或許真的可以毋庸再受日後的那些個苦楚。

春日遲遲,宮牆內的紅杏,夭若雲霞。

而,她的燕王,也必是在那坐席間,一張散漫的俊顏,掩盡了鋒芒,落落舉止間,直讓人如沐春之暖陽。

她想必已經當她死了,卻不知她的燕王,終奪了她的寧王,而她和她,再也回不去春日閨閣之內。

京師那邊,此刻,想必早已得了信,若是映真知道了寧王反,依她的性子,必定要先怒,再飲恨。雖怒與恨,人前,卻必是不肯露出半分。

她弓起身子,依舊止不住胸口的氣喘,悶聲咳了十數聲,直咳得一張小臉,由粉白轉為紫漲。

他用力推開她,翻身下地,揚聲道:“來人——”聲線之中,帶了再分明不過的盛怒之氣,一面說一面大步而出,向著應聲而入的劉成雲蘿等人道:“叫王鶴一即刻帶人過來!”

她垂頭不語,扶著帷幔,低低喘息。

劉成飛身即去了,雲蘿宮人則趕緊奔至近前,為她輕撫後背。殿內的炭火,燃得如此之旺,但,那一副身軀,觸著,卻絲毫覺不出熱氣。

第五卷 鼙鼓 第六章 紅杏開時(2)

不過須臾,王太醫就去而復返,帶了醫女來為她診脈。

聽過醫女報了脈息,再看她的形容,王鶴一終不放心,遂命醫女將一方絲帕覆於她的腕間,自己再親自診過。

才聽了片刻,就收了手,躬身而退。

由劉成引著,急急穿過廊廡,一路行至前面東偏殿內。前腳剛入,就看見燕王揮一下手臂,示意眾人俱退下,向著他沉聲道:“怎樣?”

老太醫皺眉道:“回王爺,脈息並不好。依屬下看——”他似有些猶豫,畢竟,這一副虎狼之方,並非他親自開出。他不辨深淺,豈敢隨意妄論?

“但講無妨。”

王鶴一一咬牙,俯身跪倒,雙手抱拳,鄭重道:“王爺,那副湯藥,是決不能再用了!”話音未落,一雙眸子便毫不迴避地與之目接。

醫者,胸懷父母心,方為仁意。

他這位病患,若再這麼喝下去,送命,只是早晚的事。

朱棣移目望向殿內某處,王鶴一隻能看到他的側臉,眉峰聚攏,眸內,晦明難辨。

良久,卻不語,只朝他揮一下衣袖。王鶴一不敢再多言,支起身子,再深施一禮,踽踽去了。

等到她服下湯藥,他始自外而入,揹負一雙手臂,低頭看著床榻之前的小小身影。雲蘿見了,忙接過藥盞,領著一應人等,暫避至外殿。

這裡是他的寢殿,所有陳設,都沿襲北元的舊制,雖略有從簡,一桌一幾,實是華美無比。

足下的青石地,叫宮人們擦得纖塵不染,映著他挺拔的身影,不過一襲青色袍衫,卻,掩不去滿身的天縱之氣。

她抬頭望著他,蒼白的小臉上,綻出一抹柔美的笑意。剛想自榻上起身,沒成想,他已先一步矮下身子,落座於她的身側。

她的咳喘,已經平了,剛剛那一刻,他震怒,想必也是為了她的病。

她伸出素手,想要去撫他的面龐,才剛觸到,手指,即被他的大掌擒住,低頭冷道:“秦羅敷,爾看著我。”

她心內一驚,卻依言望去。

他淡淡問道:“爾想起與那人的過往了?”話音甫落,眼中的眸光,已深了數層,炯炯落於她的面上。

她一瞬間醒悟,原來——方才他離去之前的震怒,並非為了她的病,而是……她無意中竟洩露了這一樁“天機”。

她辯無可辯,才剛平緩下的氣息,在心內奔突遊走,怔忪著望著他,一雙瞳仁內,俱是難掩的驚恐慌亂之意。

他的心思何其深厚,她已經小心再小心,仍然不小心說漏了嘴,自個,還一無所知。

他移了目光,看向自己大掌之內的柔夷,淡然再接道:“本王之所以要折了你的竹笛,白溝河大營內,你向本王問起馬氏,本王心內,早就知曉你憶起了前事。”

她瑟縮了一下,手心慢慢攥緊,脫口而出道:“既如此,燕王,為何還要羅敷喝那湯藥?”他,竟真不要她的命麼?

他毫不為所動,語氣竟又冷了幾分:“爾在抱怨本王?”

她心內再一痛,遂揚起小臉,想也不想,即向他輕道: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