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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部分

其深重?

他和周王不過相差一歲,果然,在剛生下週王后不久,碽氏便已撒手人寰。

幼年喪母之痛,那份痛與寂,對於一個不足四歲的孩童而言,痛何其重?但,痛遠不止於此,他雖為人子,更是兒臣,君要臣死,臣不得不死,況乎北征?為了大明的江山社稷,他卻不得不奉旨親征揮師北上,親率大軍,出師討^伐自己的母族。

他雖凱旋,敷兒可以想見那顆鐵血男兒心的深深處,那一份,千斤壓頂的揹負與疚責。

人倫,國柞。至親,權謀。

孰輕孰重,他,不得不做出抉擇,也已經做出抉擇。

而今,他終於有了自己的妻室和孩兒,天倫之樂,其樂何其融融?這些融融的暖意,也必能暫緩他心內隱忍的身世之痛。

聽聞此信,敷兒只會為他高興,又怎會介懷?

牆外之人,良久不見我作答,遂,高聲再道:“秦姑娘,請千萬珍重!”

“姑娘琴音猶如天籟,應海不才,自詡為姑娘的知音,應海雖愚衲,豈不知姑娘的心事?燕王雖是曠世雄才,姑娘也不可自傷軀體,一切,還要從長計議!”

我輕道:“奴家,並非,為前日。”

“那是為何?”

我抬頭望天,喘息良久,始道:“曲終,人散,而已。”

一言既出,我輕輕移步,在那夜涼如水中踽踽步下聽風亭。

笛已斷,知音絕,敷兒已不久於人世。多言,也無益。

自此世上,再不會有那一闕哀婉淒涼的《越人歌》,流芳百世的,或許會將是先生當日那一支。

曲牌同,意大不同。

先生的那一支,宛如春風攬懷,百花開遍,一如他當日的朗朗笑意。笛音,雖一樣清澈似水,卻是溫煦悠遠,一詠一嘆,皆是懷春女子的繾綣情懷。

好比,初初之相遇。

第二卷 攻玉 第二章 舊夢還驚覺

軒窗半開,炎熱的夏風入夜吹來。

羅衣輕薄,因著汗意,熨帖於人身上。我獨自立於一灣池畔的水榭內,手裡,仍執著那支翠玉長笛。

池塘內,隱隱傳出蛙鳴,清甜的荷香,隨著溼風,一陣一陣浮過。

一個白色的身影自外而內輕輕步入,我眼角餘光瞥見,卻並不真切,我以為那是為我回房去取團扇的侍女。遂,仍舊彎著纖腰,兀自瞅著軒窗下粼粼的水面,一面用手內的長笛去逗弄水底的紅鯉。

不知何時,我隨意一轉身,卻不由得愣住,努力想睜大雙眼,卻始終看不清來人。

隱約間,只辨出他是一個男子,一身白衫,眉目似很清秀。

他低下頭來,望著我笑,輕輕托起我的小臉。

我揮動衣袖去擋,卻反被他握住雙手。

我顫聲低問:“你是誰?”

他並不答我,只加重了臂力。

我仿似在夢中,拼命掙扎,卻始終看不清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