罵來懲罰他,那樣適得其反。二,安兒他最喜自由自在,不能逼得他太緊,儘量給他自己的空間。三,無論安兒將來選了什麼樣的路,你勸說不成,便要由著他去。這樣的條件可算合理?”
夜華冷笑了一聲,道:“說得這麼老道,是誰教了你這些話?你受了誰指使接近夫人和少爺?”
他是知道的,江湖上一些組織會將資質優秀的小孩從小收留培養,成為潛在的棋子。早在見到欣蘭以前,她祖宗十八代都被調查得仔仔細細,沒有值得懷疑的地方。但如今看來,他需要重新估量從前的武斷。
欣蘭感覺到夜華臉上隱隱顯出的殺意,便有些後悔將康摩伽教她的話說出來。這些話本來是萬不得已說給初七聽的,但現在她也許再也無法輕易見到初七,便只有對最有可能改變安兒未來的人說。可夜華是何等人,任何威逼他的事都可以成為殺人的理由。現在造成的結果只能說明欣蘭年紀太小,預想不出夜華的恐怖。
夜華見她露出害怕的表情,繼續道:“說到底,你跟我提什麼條件?明明少爺的將來全都是由郎君決定。第一,你找錯了人;第二,讓你一家從此消失,我不需要任何理由就可以做到。如果你還想太太平平地過日子,最好不要出現在我面前。”
這一番話淡淡的,帶著黑霧一般的氣息,叫人不寒而慄。欣蘭聽了回頭便跑。夜華看著她倉皇的背影,倒是覺得自己剛剛高估了這個女孩,遂也沒了心思再計較這點小事。
但欣蘭遠非是在逃跑,而是向安兒平日最愛躲藏的地洞奔去。這附近原本有一個地下礦脈,卻因為戰亂的關係被廢棄了多時,被安兒發現以後便成了他的地下王國。
欣蘭並不敢獨自下到地洞裡去。因為她的方向感並不如安兒那樣敏銳。這一次,她大著膽子跳下了一個很淺的穴口,卻謹慎地在熟悉的範圍內徘徊,一邊呼喚著安兒的名字。
時間過得很快,欣蘭在礦洞裡呆不住了。頭上一方光亮的洞口也因日落而越發昏暗。一旦失去了光線,礦洞便如地獄一般恐怖。她沒了辦法,剛想爬出洞去,卻見安兒一身髒汙地出現在她眼前。白淨的臉也不知如何才能髒得如此,一雙澄澈的眸子襯得越發白了,裡面含了些許淚水。
欣蘭鬆了口氣,掏出手帕想替他擦擦臉。安兒躲開了去,道:“我不要走!”
“你必須跟著你爹孃過活。”
“那你跟我一起走。”
“我還有自己的爹孃,如何能跟你走?”
“要是我進了城裡,就得跟城裡人一樣生活。我知道城裡人都是怎麼過的。那裡的人看重的東西,我們不稀罕。我要是變成跟他們一樣了,你也不會喜歡我了……”
說著他竟哭起來,哭得十分大聲。眼淚就像是晴空中下的太陽雨一般,在烏黑的臉蛋上滑下白皙的痕跡。
欣蘭什麼也沒做,靜靜地等他哭完。等那哭聲小了,她才道:“安兒,我將來要去外面的世界做很多的事,見識很多的風景。不光是錦城,還有很多想都沒想過的地方,我都要去,不會只在鄉下悠閒地過下去。所以,就算你不去城裡,我也是會離開的。你要是想著我對你的好,就快些變成個男子漢,別讓我看輕了你!”
“欣蘭,欣蘭……”安兒第一次感覺到女人的殘忍。這一點在他往後的人生總是反覆體驗,以至於他都有些後悔,為何在這樣小的年紀就將迷戀這種事懂得太深。
作者有話要說:據說過年是特殊時期來著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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86、盧家 。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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唐代宗寶應二年正月三十,叛軍首領史思明之子史朝義的首級被送至長安。長達七年零三個月的安史之亂正式宣告結束。
便在這一日,長安重開的梨花春酒樓裡,一群官兵黑壓壓佔據了上下兩層,把酒言歡,慶祝這漫長歲月之後難得的勝利。
二樓的閣子間專給幾個職位高的軍官留著。其中一個臨窗的閣子裡,只坐了兩個人。這兩個皆是胡人,長相都意外的出眾,因而酒女前來替他們換酒時,皆要發一會兒愣,動作也很是遲鈍。
好不容易等換酒的女人走了,其中一個才開口道:“我說,你打了勝仗,怎麼都不開心?你看這長安,人人都快瘋了似的傻樂,就你沒個好臉色。要不,我給你說件好事,讓你開心開心?”
另一個端起酒盅一口飲下,不屑道:“你能有什麼好事?不是生意場子被人砸了,就是又有人跟你搶地盤。我可不是次次都能給你善後!”
“這次絕對是好訊息,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