豔之色!”
“洛都花魁,果然不同凡響!”
“十多年前,二十四橋的花飄飄也不及花媚兒的豔光四射。”
“對,江葭也不及花媚兒的妍姿媚態。”
叫好聲、驚歎聲此起彼伏。心口一陣咯噔,孃親……
我找過大哥,大哥告訴我,二十年前,大哥的母親因病過世,爹爹與原配夫人雖不恩愛,但也相敬如賓。過了一年,江南兩大鉅富一同看上二十四橋瘦馬江葭,各不相讓,多次發生流血衝突,聲稱不達目的決不罷休。爹爹眼見此事發生在揚州,假如再鬧下去,勢必不可收拾。於是秘密接來孃親,問她意願。孃親泣言,寧願長伴青燈古佛。
爹爹深為感動,宴請兩家鉅富,恩威並施,終令他們罷手。半年後,孃親嫁與爹爹,為續絃夫人。然而,此等均是秘密之事,外人並不知曉,只道江葭遠走他鄉,遁入空門。
陸舒意握住我擱在桌上的手,黑暗中朝我溫柔一笑,似是安慰。其實,我早已不怪花媚兒,也早已釋懷,孃親是何出身,又有何關係?在我心中,孃親比任何望族女子都要高貴。
我們所在的包雅間置極好,正對著圓形高臺,四周皆暗,惟有高臺兩側燈籠漫紅。
花媚兒端坐在圓凳上,手上一把琵琶,眸色寧和,信手拂去,清瑟之音流洩而出,白玉指下輕挑,清韻疊出,漠漠流淌於暗寂廳堂之中。
兩縷流水般絲絃之音從四面八方嫋嫋而起,婉轉悠揚,與琵琶之音逐引迂迴……原來是二樓東西兩側各置一架古琴,伴奏而響,使之整個大堂樂音繚繞,猶如空谷激盪。
歌聲清麗而響:
楚天千里清秋,水隨天去秋無際。遙岑遠目,獻愁供恨,玉簪螺髻。
落日樓頭,斷鴻聲裡,江南遊子。把吳鉤看了,闌干拍遍,無人會,登臨意。
悠揚琴韻拖曳綿長,恍如芳菲四月天,春光爛漫;而這明媚時光只是夢裡水鄉、鏡中幻影而已,掀開那風光的表層,竟是秋雨橫斜的幽暗黃昏,天地晦暗,孤澀滿懷。
“一介女流,竟有如此胸襟與見地,令人敬佩吶!”
“嘉元帝自焚清寧宮,凌朝翻覆,唐容一峰倉惶逃奔江南,與馬賊、總兵暗中勾結,擁立白痴太子,意欲效仿南宋偏安江南,哼!白痴太子焉能擔當攝國重任,簡直荒謬!”
“太子無能,就該選賢任能,唐容氏與馬賊為求一己私慾,隻手遮天,枉顧朝政,必定遺臭萬年!”
花媚兒面容冷漠,指下陡然用力,琵琶之音順勢高揚,激起一串尖銳之音,彷彿金鐵般肅殺,生硬地震碎那纏綿靡麗的琴音,迫得琴音漸至低迴,嗚咽不止。
休說鱸魚堪膾,盡西風,季鷹歸未?求田問舍,怕應羞見,劉郎才氣。
可惜流年,憂愁風雨,樹猶如此!倩何人、喚取紅巾翠袖,搵英雄淚!①
花媚兒蒼啞的歌聲,與琵琶之音絲絲入扣,清曠如寒野孤舟、白骨橫陳,蒼茫似煙波浩渺、風雨飄搖,激昂若將軍狂嘯、馳騁沙場……餘音嗚咽,道不盡胸懷蒼生之惆悵,訴不完憂患天下之苦悶。
掌聲擂動,震徹堂內堂外。花媚兒盈盈施禮,款步而上,朝我們的雅間走來。大堂再次敞亮,賓客復又喧囂、喝酒、吆喝、閒聊。
“花媚兒!過來陪我喝三杯。”
】階梯轉角處的一個包廂前,一個華服公子張開雙臂攔住花媚兒,姿態輕浮。
【www。kanshuba。org:看書吧】花媚兒施了一禮,垂下眸子,謙恭而又不卑不亢:“公子抬愛,花媚兒只是賣藝,恕不作陪。”
【書】包廂中走出兩個高大漢子,站在花媚兒身後,一副打手的打扮,表情兇惡。
【TXT小說:99down】華服公子扼住她的下頜,邪惡地抬起她的臉龐,堅硬道:“本少爺看上你,是你三生修來的福氣,你不陪也得陪!”
花媚兒眸光淡定,微微仰臉,絲毫不懼,堅定道:“公子自重!”
華服公子氣急敗壞地甩手,憤怒道:“你當真不陪?你可知我是誰?”
“喲,馬大人的公子,揚州城誰人不知呀!”絳雪快步走過來,語聲輕俏,滿臉堆笑,嬌紅色廣袖輕輕一拂,嬌媚道,“馬公子,今兒是酒樓開張的第一日,多謝捧場!來來來,絳雪斗膽,陪馬公子喝上五杯,這一桌酒席呢,我請了,好不?”
原來是馬赫連之子馬英效,果真是紈絝子弟,一副浪蕩的敗家樣兒。陸舒意緊蹙眉心,走上前去,我亦走了過去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