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細細風動撩人,裹挾著一股冷肅之氣;偌大庭院,兩列持矛挎刀的鐵甲興兵筆直挺立,神色堅硬。
庭院大門,八個親兵鐵衛簇擁著一個黑袍男子跨門而入,金絲鑲邊的袍擺一蕩一蕩的,滾湧起一陣陣冷風,似乎悉數掠向我的耳鬢,冷煞心間。黑袍男子身姿健挺,渾身籠罩著一股驕貴、軒昂之氣,行走間威風盡顯、倨傲異常。
此人,正是隆慶王!
他不是臥病在床嗎?怎見他威風凜凜、不似身受重傷的模樣?陸舒意與我並肩站在大廳的臺階下,悄然握緊我的手,她玉嫩的手涼意刺人、輕微抖動。
身後傳來一陣慌張的腳步聲,止於我的身後,只聽凌璇一聲威嚴的怒喝:“你們要幹什麼?”
隆慶王一直看著我,自從進門的一刻起,深然的目光一直停留於我的身上,切切的眸光似是停滯、似是黯然流動。聽聞凌璇一聲嬌叱,他凌厲而輕蔑地瞪她一眼,只當她不存在一般,復又看我,青黑色胡茬堆積的下顎扯出一抹疏淡的笑意。
日影斜轉紅闌,金紅遍地,淡影成灰;院角碧樹凝影不動,濃蔭深深,繁複糾纏。
凌萱輕扯我後背的衫裙,低低地喚我,嗓音驚惶:“姐姐……”
凌璇越身而過,一股冷風獵獵撲面,拂動一庭晨光;揉藍衫子杏黃長裙急速一擺,窈窕身段風煙一般擋在我身前,嬌蠻道:“你們私闖民宅!究竟意欲何為?”
凌璇如此激動,莫非他們三人已經悄悄潛回府中,躲藏在某處?定是如此……陸舒意上前拉住凌璇的手臂,用力拖曳著她的身子,語音薄怒叢生:“璇兒,萱兒,回屋去!”
“嫂嫂你別拉我——”凌璇一邊揚聲叫著,一邊極力掙脫陸舒意的拉扯,竟是掙脫不開陸舒意的鉗制,只得站在邊上,雪腮粉紅若桃,秀眉香墨彎彎畫,緊緊凝蹙。
他只望我,毫不理會凌璇的喧鬧,朗聲下令:“刺客劫走人犯,本王懷疑他們藏身端木府,給本王好好的搜!”
一聲令下,興兵盡數散去,消失於朱闌、廳堂、廂房……
隆慶王跨步上前,雙手按在我雙肩上,臉孔上笑靨如風,清新宜人,邪魅頓生;他俯身在我耳鬢,溫暖的氣息拂在側頸,如一行青山煙霧繚繞:“放心,他們不會認真搜查的,只不過是一個藉口,我只想過來瞧瞧你,如此而已!”
我靜靜站立,有如枯樹橫立水波之上,即使碧水悠悠、情愫潮湧,我仍是心如枯木。他的嗓音低沉得只有我能聽見分毫,威脅道:“今日午時,我便率軍前往浙州,待會兒送我出府!否則——”
否則什麼?他端正身子,沒有說下去,只是楚楚地望我,有恃無恐的模樣令我憎恨。他的威脅籌碼,或許是姑奶奶,或許是“刺客”,或許是別的什麼,反正他手中的籌碼分量磅礴,足以讓我乖乖“束手就擒”。
他的眸底深處,似乎纏繞著一絲絲淡淡的憂傷,如水波動,輕輕搖漾著我的心底。罷了,看在他輕易放過他們三人的面上,此次便依了他。
鐵甲興兵蜂擁而出,稟報並無刺客的蹤跡。
我轉身看向陸舒意,清淡的眸光深深流轉,眼睫意有所指地眨了一眨,便轉身朝大門走去……興兵從我身旁呼呼掠過,朝外湧去,身後是沉穩的腳步聲,頃刻間與我並肩舉步,彷彿他不再是我的仇人。
尋常巷陌,青石灰瓦,陰陰的涼意襲入肌膚。隆慶王拉住我的手臂,握住我的雙手:“此次我率軍南下,不知何時才會再來揚州,我知道你仍然恨我……假若哪日你不恨我了,一定要告訴我,好不?”
我掙開他的手,一字一字緩緩道:“永、遠、沒、有、那、一、日!”
他臉色一僵,光澤俱黯,眸中慘淡一片;旋即輕嘆一聲,從衣袍內側取出一塊金光閃耀的令牌,放在我手心,低低道:“這是本王的令牌,見此令牌者,興兵無不聽令。若有惡人欺負你與你的朋友,便可取出令牌,調動揚州府衙的興兵。”
話畢,隆慶王執意將我擁入懷中,汲取片刻溫存:“也許,我會回來找你——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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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日卯時,隆慶王命人押送姑奶奶啟程北上,葉思涵、西寧懷宇與唐抒陽早已得知訊息,扮成刺客劫囚。據表哥說,押送的興兵約有七八千人,他們三人均是受傷,硬是突圍而出、且將姑奶奶救出來,定要付出慘重的代價,然而,只有西寧懷宇傷重一些,表哥與唐抒陽只是輕傷。
回城後,估量著隆慶王定會搜查端木府,便讓唐抒陽帶著姑奶奶藏身於酒樓,他們兩人悄回端木府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