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民謠,又是翁又是媼,莫非想嫁人了?”齊耘生素來放浪形骸言辭無忌,即使是自己的親妹妹,也一樣調笑。
金桂在邊上伺候,聞言頓時臉一板,道:“三少爺慎言,若傳出去,小姐閨譽有損,您做哥哥的,於心何安?”
齊耘生聞言大笑,道:“可不得了,昔日賢金桂,今成利嘴鴉,算我怕了,走也走也,再不走便要被人拿掃帚趕了。”
他一溜煙地跑出了舂秀園,卻順手將那首謠詞也帶了出去。金桂原待要追,轉念一想,這惹禍的根源被三少爺拿去也好,此後便不關三小姐什麼事了。卻哪裡知道,齊耘生跑出去後,便正撞見從外面回來的大哥齊耦生,這小子方吃了金桂一頓排頭,仍不知收斂,拉住齊耦生的衣袖,鬼鬼祟祟地將謠詞念給他聽,然後取笑道:“大哥,你在外頭人面廣,可得給妹妹多留心些,尋個吳音媚好的佳婿呀。”
齊耦生是個正經性子,哪裡聽得進這樣的調笑話,當即便擺出大哥的架子將齊耘生狠斥一頓,直接把那首謠詞給沒收了,一轉身又命人給三小姐齊婉送去一本婦訓,給齊耘生送去一本週禮,責令弟妹抄寫三遍。齊耘生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,哪會乖乖抄寫,將書一扔,早就帶著書童掃墨跑出府玩去了。而三小姐齊婉雖是敬重大哥,但也是個怕抄寫的,一轉手就又把婦訓給池玉送過去了。
池玉哪裡料得自己一時有感,寫的一首謠詞,竟然也惹出這許多事來,但想到自己寫的一首謠詞,轉來轉去,竟落到了未曾謀面的夫君手中,心中一時忐忑不安,惶惶不知終日。待過了十來日,見大少爺那裡始終沒有什麼反應,這才安下心來,靜心將佛經與婦訓抄錄完畢,尋了空閒,給三小姐送了過去。
這以後,李媽媽的規矩也不再教了,說是沒什麼可教她的,結果池玉整日無所事事,每天不是跟晚香一起做做針錢打打絡子,就是和幾個小丫頭在院裡遊戲,再就是跟屈姨娘互相串個門子,倒也打發了不少時間,偶爾用過飯以後也會在園子裡轉轉。
她所在的這處園子,便是大少爺的乞仁園,乞仁園裡除了大少爺和大少奶奶住的東面正院之外,還有一棟大院,兩棟中院和四棟小院,另有精舍十數間,便是對應著一位貴妾,兩位娉妾,四位婢妾及姬妾十數名的規制,此時園中並未住滿,大院中住著紀貴姨娘,中院目前都空著,四棟小院裡卻滿了三棟,住的正是屈姨娘、柳姨娘及池玉三個,聽聞剩下的一棟小院一年前曾住著一位趙姨娘,卻不知犯了什麼錯,被關到了他處。至於那十數間精舍,卻全是空的,只因大少爺是個正經人,從不往青樓花柳地去,亦不受親友饋贈,因此自不會有什麼姬妾往園中帶。
池玉在園中逛來逛去,其實去處也有限得很,屈姨娘這幾日身體不適,閉門謝客,柳姨娘更不理會她,見了她都沒有好臉色,紀貴姨娘卻是個淡泊性子,最不喜迎來送往,大少奶奶那裡除了日常請安,她又不敢隨意過去,因此園中逛遍了,最後也不過是在一處池塘邊納個涼而已,討個清靜。
池中有紅鯉游來游去,也不懼人,池玉往欄杆上一坐,便擺著尾過來討食。池玉哪有魚食與它們飽食,便折了一枝柳,伸長手臂遞去,柳葉拂在水面,喜得紅鯉嘟唇咂來,才覺上當,魚尾便在水面拍出了水花兒,似是不滿。
池玉喜它們熱鬧,扔了柳枝,拍手笑道:“你等也似這府中人一般,對不住了,實無準備呢,下回來時,再帶點心與你們吃個飽。”
水荷在邊上聽得冷冷一笑,府中人又怎樣,如今你池姨娘不也是府中人,自己小家子氣,還當是咱們府中人勢利麼?
於是她越發地打從心底瞧不起池玉,只覺得自己竟然被大少奶奶派來服侍這麼個小家子氣的姨娘,實在委屈得緊。
便在這時,池玉吩咐道:“水荷,枯坐無趣,你回院裡取些針線來。”
一邊欣賞風景,一邊納涼,一邊做做針線,既不空度時日,也不失為打發時間的好方法,更兼情趣,倒遠勝於在院中與小丫頭們撲蝶,撲得滿身大汗的,豈有現在這份清涼愜意。
第 11 章
水荷心中委屈之極,實在是不想聽池玉的吩咐,大熱的天,走來走去,身上就越發熱了,但她也不敢在明面上違背,畢竟,她只是個丫環,池玉再小家子氣,也是姨娘。
恨恨地回到小院,偏偏院門緊閉,水荷拍了半天,那兩個守門婆子如往常一般裝聾作啞,在院中打掃的芙蓉來應門,只遲了半拍,就被水荷一巴掌打在臉上。
“作死的妮子,半天才來,耳朵也聾了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