幾日的凌雲終於醒轉,敏銳地感覺到胸口的束縛已經撤去。身上蓋著一層由幹樹葉和藤蔓編織的被子,很暖和。她伸手戳起裹在自己身上的黑袍,愣了片刻後,已經猜出大致。
凌雲緩緩撐起身子,看見散落在一旁的那些小藥瓶,又是一愣。伸手取過裝榮華丹的小玉瓶搖了搖,她不禁失笑:“敢情這榮華丹都給我當糖丸吃了。”也正因為這樣,身上的傷勢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。
扭頭往洞口看去,卻沒見到慕孜染的身影。
輕咬唇瓣,她扶著山洞石壁起身,裹緊黑袍緩步走出。
大雪初停,當空皓月映得天地間只一抹素白。月色下的雪地白得刺目,凌雲微眯了眼,輕輕閉目後,再次睜開。
前方,身穿樹葉斗篷的慕孜染舉著個樹枝做的魚叉,緊盯著河裡。
抿唇一笑,她小心地踩著軟綿的雪往前走。待走近了,也不出聲,安靜地站在他身後。
慕孜染手一抬,一墜,魚叉上便多了一條鮮活的大魚。他沒有回頭,故作冷漠地問:“出來做什麼?”
半晌沒聽到聲音,慕孜染猛然轉身。
凌雲只是靜靜地看著他,蒼白的唇瓣微微抖動,似是在隱忍笑意。
眼中閃過怒色,慕孜染拋下手中魚叉,一把扯過凌雲,薄唇對著那蒼白的唇瓣印了上去。
凌雲伸手推他,突然口中痛意襲來,舌尖被咬,當即驚呼:“唔,痛……”
驚呼聲盡數納入二人緊緊相貼的唇齒間,餘音消失。
慕孜染狠狠地吸吮,牙齒緩緩施加著力道,要用這吻向她傾訴這十年來的尋而不得與痛苦思念。
感覺到他的異常,凌雲一雙鳳目驚愣地睜大。
慕孜染雖見過不少風月卻始終不曾親嘗過,對上那大睜的眼,微感羞赧,一手撫上她的眼。
多年前,凌雲曾被燁溫柔地吻過,可當時的心情是掙扎和抗拒;而現在,被慕孜染吻著,雖然痛,但感覺心中有一處空白之地漸漸被溫柔填滿。
敞開心扉去細細體會,她似乎明白了什麼。心中一嘆,伸手繞到他頸間,溫柔回應。
她的回應更勝靈丹,慕孜染怒氣頓息,取而代之是滿足和欣慰。牙輕鬆,他用舌尖小心翼翼地輕觸她的舌尖。
半晌後,稍鬆手勁,唇往側移開一寸,慕孜染輕聲問:“賈韶輔不是你真實身份,告訴我,嗯?”
輕喘一口氣,她低語:“凌雲,我叫凌……”
他微愣,再次將她擁緊,把最後一個“雲”字吞入口中。牙輕咬,舌輕觸,帶著些試探,傾訴衷情。她溫柔回應,伸舌與之糾纏,默默地鼓勵,也在無聲中將自己的心意附上。
一個吻,詮釋了塵埃落定;一個吻,十年相思終得圓滿。
皓月都受不了如此柔情,悄悄隱沒。雪,軟綿綿的雪花又飄舞起來。
雪花飛舞間,相擁的兩人傾盡一生的溫柔,唇齒纏綿,傳遞語不能盡的柔情。
“桀桀……”突如其來的怪笑打破了一切溫情,在寂靜的雪夜裡,帶著令人心顫的詭異。
慕孜染與凌雲心中同時湧起一嘆,分唇,對視。
一個眼神而已,慕孜染已懂,但輕輕搖頭:“不,我不走。”話很輕,卻有不容置喙的堅定。
凌雲目露急色,低吼:“你護不了我,留下只是枉死!”
慕孜染眼角輕挑,邪魅一笑:“那又如何?”
是啊,那又如何,護不住那便一起。思了十年,尋了十年,怎會於此時棄你而去?
他的心緒毫不掩飾地展露在眼中,凌雲懂了。側目掃一眼方才笑聲傳來之處,她豪氣一笑:“呵呵……陰山四鬼,此地給你等做冢可好?”
清朗的笑聲,淡然一語,卻是讓慕孜染變了臉色。他微彎腰將她打橫抱起,就往山洞急退。
“桀桀……死到臨頭還口出狂言!”笑聲再次傳來,三鬼身影已現。陰山四鬼,如今只餘三鬼。凌雲那句笑語拼盡內力逼出,又似乎一副有恃無恐之態,一時間震懾了三鬼,倒不敢輕舉妄動。
在他們後方,二十餘黑衣人手按弓弦,箭已在弦上。
見慕孜染飛身急退,三鬼齊聲下令:“射殺!”二十餘名黑衣人,同時拉弓疾射。
慕孜染頭也不回,憑藉感覺躲避著身後襲來的飛箭。或許因為懷裡的她,此時的他倒展露出了超越尋常的實力。
數十支毒箭,一支未中。
凌雲躺在慕孜染懷裡,緊閉著唇,掃向後方的眼