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桌上安靜吃飯的看來就剩了我和六爺,我忍不住看了他一眼,他正不緊不慢的嚼動著,薄薄的嘴唇依舊緊抿,下巴卻颳得很乾淨,隱約間似乎可以聞到淡淡的刮鬍水味道。突然那下頜不動了,我一愣,下意識地抬眼,與那雙平靜的眸子對了個正著。
我嚇得趕緊低頭,胡亂的扯了塊麵包就往嘴裡塞,“咳咳”,我盡力壓低了聲音乾咳著,只覺得臉上漲得通紅,可那塊麵包就像塊膠一樣,牢牢地粘在我的喉嚨裡,怎麼也咽不下去。
“清朗,你怎麼了”,霍潔遠擔心地問了一句,我抬了頭想衝她笑笑,一杯冰水送到了我跟前,看著那握杯的修長手指,我猶豫著接了過來喝了一口,然後衝六爺的方向低聲說了句“謝謝”。
“清兒,你沒事兒吧,怎麼會噎到呢”,丹青輕聲問了我一句,一桌子人都轉了頭看我,我臉一紅,趕緊搖搖頭,哪敢說是因為偷看六爺被嚇倒才噎著的。對面的葉展卻笑嘻嘻地說了一句,“不是嚇到了吧,我剛和潔遠說到蝸牛,她就噎到了”。
桌上的人都哈哈一笑,潔遠笑著問我,“清朗,你不喜歡蝸牛嗎”,我一愣,方才根本就被聽見她和那位葉七爺在談什麼,什麼蝸牛?我愣愣的說了句,“還好吧,我挺喜歡看著它爬的,雖然慢點”。
屋裡安靜了一下,然後就是放聲大笑,連丹青也拿手絹捂著嘴笑個不停。我臉大紅,可說什麼也不明白自己到底說了什麼好笑的事,霍潔遠邊笑邊指著我說,“哎喲,我的清朗妹妹,你可真有趣,笑死我了,葉大哥說的是吃的蝸牛,不是爬的”。
“吃”!!我的調門不自覺的揚高了三度,想想蝸牛出鍋的樣子,揹著殼子,豎著兩隻觸角,卻是熟的,我不禁一陣反胃。看著我這副樣子,似乎大家笑得更開心了,霍先生臉上帶著止不住的笑意,卻側頭溫言對我說,“放心,今天的主菜是牛排”。
我乾笑著對他點了點頭,牛排也沒吃過,但是聽起來比蝸牛可好太多了。一回頭,看見六爺的臉上也帶了些笑意,正拿著稠布擦嘴角,不若往常的嚴肅,我臉一紅,卻發現自己不太在乎別人笑不笑了。
這時輕輕地傳來了兩聲有禮的敲門聲,然後侍應們託著一個個銀盤魚貫而入。我聞到一股肉香,大概就是霍先生說的牛排吧,侍者把盤子往我跟前一放,一大塊又香又厚的肉片正放在盤中,旁邊點綴了些配菜,花花綠綠的,我卻不太認得。
我揚了頭悄悄的看向丹青,偏偏她這會兒在和那位胡會長聊著什麼,並沒有去動那塊牛排。正想轉頭去看霍潔遠,霍先生歪了頭和我輕聲說了句,“我給你要了個八分熟的,你姐姐說你未必吃得慣嫩的,可肉太老了,也是不好吃的”,我唯唯諾諾地點頭說了聲謝謝,他微微一笑,又轉回頭去聽丹青他們的談話。
似乎這會兒大家都對談話產生了興趣,人人都在聊天而不急於吃東西,就連六爺都在和葉展說著什麼。我沒了辦法,只好拿起了眼前的玻璃杯,悶頭喝水,眼光隨意的在眾人臉上轉來轉去。
不經意間看見霍潔遠正柔柔的看著一個人,我不禁一愣,眨了眨眼,再看,她已經調轉了目光和丹青笑說,“丹青姐姐,牛排涼了就不好吃了,別理這些男人,他們一說起事情來就沒個完,咱們先吃吧”。
她這樣一說,丹青一笑,轉眼看見愣愣的我,這才反應過來什麼似的,從那堆餐具裡挑出了要用的,然後緩慢的切了起來。她的動作和霍潔遠比起來,遠稱不上熟練和自然,但是看起來也沒什麼不對。
我學著她倆的樣子,用左手的叉子按住肉,只覺得右手的刀子怎麼都彆著勁兒,輕輕的一切,牛肉上多了一道壓痕,肉卻還是一整塊。我悄悄轉眼看看霍潔遠,她已經切了一塊下來,優雅的放入口中咀嚼著。再看看丹青,沒錯啊…我皺了眉頭,用了些力氣一刀剌下去,“吱”的一聲,我從來不知道刀子從盤子上劃過的聲音有這麼刺耳,而且,這麼大聲。
屋裡頓時安靜了起來,我握緊了刀叉的手心開始出汗,低了頭苦笑,裝了半天的樣子全白費了,忍不住偷看了一眼丹青,她臉上有些訕訕的。“哼哼”,對面的葉展突然哼笑了一聲,端起手邊的紅酒淺嘗了一口對我說,“雲小姐不會是第一次用刀叉吧”,丹青的臉一紅,然後又一白,我原本熱的可以再烤一次牛排的臉迅速的降了溫。
他身旁的霍潔遠悄悄地在桌底對他做了什個麼動作,然後對轉頭我笑說,“我第一次吃的時候,也特別的不習慣這些玩意”,她指指我手裡的刀叉,我勉強一笑。
那個胡會長也開始跟著打哈哈和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