慕容雲歌森冷地瞥了一眼眼前已然憤怒的人,毫不動容地道:“這個丫頭這麼不會伺候主子,以後那些個奴才都學了她,豈不亂了家法?”
說話間,善善已經被四五個家僕五花大綁地綁在了凳子上,她驚慌失措地喊道:“爺饒命,奴婢再也不敢了,爺饒命……”
一灣如月弦初上,半壁澄波鏡比明 067 處處心機(1)
067 處處心機(1)(2271字)
站在一旁的慕容雲歌充耳不聞,輕甩了下袖子,不著痕跡地掙脫了煙羅握著的手。走至一棵梅花樹下,將樹枝按低了點,湊上鼻子嗅了嗅,閒適地閉了眼睛。
煙羅看他那副滿不在乎的樣子,怒氣更甚,衝到他的面前,衝著他吼道:“慕容雲歌,你怪我不聽你的話直接懲罰我就好,何必要拿一個丫頭撒氣,她也只是聽從我的吩咐,你……你,你簡直是不可理喻!”
慕容雲歌拈著花瓣的手陡然靜在了半空,緩緩睜開眼,鼻尖也離開了那純白的花瓣,定定地看著憤怒到極點的煙羅,半晌沒有任何回答,就在煙羅以為他被自己罵醒了的時候,他卻嘴角一揚,淡淡地說道:“你,知道就好。”
她氣結。
“打——”他淡漠的聲音自頭頂響起,面色平靜如常,沒有一點表情。
煙羅猛然迴轉,手臂粗的棍子已經開始落在善善的屁股上,她疼的直叫,一聲一聲的“小姐救命,爺饒命”,扯的煙羅的心生疼生疼。
看著善善的指甲已經硬生生地嵌入到了凳子裡,額頭上大顆大顆的汗珠子順著髮絲吧嗒吧嗒地滴進雪裡,瞬間融化不見。煙羅呆愣地站著,雪花落在她卷而翹的睫毛上,像蝴蝶一般撲扇著翅膀,可她的眼裡,已經有了淚花,當她回望著身邊這個冷漠的男子時,竟覺得模糊異常。
善善疼的齜牙咧嘴,口中的呼喊聲漸漸弱了下去,煙羅站在原地不停地顫抖,最終狠狠地瞪了一眼一臉冷漠的慕容雲歌,一個箭步衝了上去——
“小姐——”善善逐漸模糊的意識被拉了回來,漸漸清醒,身上的那個人毫不猶豫地替她擋下了所有的重量和疼痛,可她動彈不得,只能拼命地搖頭,拼命地喊:“小姐,快走開,我沒事,我不痛的。”
而就在她衝出去的那一剎那,慕容雲歌的身子明顯一震,手不由自主地想要伸出去,可還是生生地忍了下去。他狠狠地咬著牙,臉上的咬肌若隱若現。
眼底有一絲疼惜,嘴上卻冷冷地說道:“既然你想同甘共苦,我就成全你,給我狠狠地打。”
終是不忍目睹她痛的扭曲的臉,慕容雲歌一個轉身離開了西廂。
二十大板的時間有多漫長,只有她們知道。
煙羅輕皺著眉頭勉強擠出一個笑,身體慢慢地滑落到地上。鬆了綁的善善早已淚流滿面,強撐著身子讓自己清醒點,卻仍是“砰”的一聲滾落到地上。
煙羅笑著輕輕地拍了拍善善的臉頰,氣若游絲地說道:“好了,結束了。”
話音剛落,善善一把拽過她的手臂嚎啕大哭起來。
這一次杖責又讓主僕倆躺了將近半個月,煙羅挨的板子少,受傷比較輕,自己也是醫者,悉心調理了番倒沒什麼大礙,倒是善善這丫頭,昏迷了兩日,後來才漸漸好轉,卻終日以淚洗面,念道著連累了主子。
對此,煙羅總是一笑了之,卻在心頭一閃而過慕容雲歌那冷漠的身影,不覺眉心淺皺,心下一陣疼痛。
慕容雲歌呵慕容雲歌……
這頓杖責雖然打消了慕容雲歌來定親的事,卻也只是緩兵之計,倒是讓那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受了皮肉之苦,這不免讓煙羅有些自責起來。
這件事驚動了整個無茶居,當然也包括青蕪和那個初到府上做客的公孫姝。這個公孫姝是太僕公孫賀與衛君孺的女兒,也就是衛青的外甥女,公孫姝自小嬌生慣養,眼高於頂,卻又因為生於軍家,也不似一般的大家閨秀,還常常女扮男裝混進軍隊隨衛青出征,偷跑到無茶居來,因為無茶居的主人慕容雲歌同她的表哥霍去病是至交,這樣一來二往,倒與青蕪比較親厚。
這日,剛過卯時,青蕪和公孫姝便攜手前來探望受傷者。還未見到人,便聽得青蕪的聲音嬌嗔道:“雲歌也真是的,一個姑娘家的,挨這麼重的板子。”話音一落,人也一腳跨進了屋。
煙羅嘴角露出一抹苦笑,一個多月前自己就這麼趴著,現在又是這麼趴著。聽到青蕪的聲音,她將手裡的書輕輕放了下來,轉頭對上青蕪那雙滿是關切的眸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