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氏將走的殷殷之情,任是鐵石心腸的人都要動容。筱蓉已經淚眼迷離,只不停地點頭兒。
李氏說完了這些話,精神就不濟了,坐不住,只好躺著。筱蓉和鐵牛兒就這麼一邊一個拉著她的手,守了她一夜。
黎明時分,李氏嘴角含著安逸的笑慢慢地閉上了眼睛,手卻牢牢地拉著兩個孩子的手,似是有無限的依戀!
李氏走了,筱蓉和鐵牛兒兩個孩子哀哀地哭著,彷彿天要塌下來一樣!
也不知道過了多久,兩個人都哭累了,都依著李氏歪在那兒,似乎李氏仍然活著一樣。
張順醉醺醺地不知道從哪裡回來了,一進門就大喊:“臭婆娘,給我倒碗水來。”
半天,都沒有人應答。他乜斜著眼就來了裡屋,只見黑乎乎的屋子裡,兩個孩子如同木雕泥塑一樣坐在那兒,而李氏頭髮蓬散著,一動不動地躺在那裡。
他不由來了氣,大罵著:“見我回來了,一個活人都沒有嗎?還這麼大模大樣地躺在那兒?”扒拉開筱蓉和鐵牛兒兩個,就去拽床上的李氏。
手剛碰上李氏的肩頭,就被一股徹骨的寒涼給驚呆了,李氏身子僵直著,好似一根凍僵了的棍子。
他猛地縮了手,望著李氏緊緊閉著雙目的臉,呆呆地念叨著:“我的娘,這是怎麼了?”
又看看筱蓉和鐵牛兒,沒有一個人理他……
張順自然不會厚待這個結髮妻子的,在刁氏的唆使下,只用一領席裹了李氏,把她的屍身送上了山。還是鐵牛兒拿著鐵鍬、筱蓉扛著鋤頭,兩個人挖了一整天,給李氏挖了一個容身之地。
兩個人眼睛裡已經沒有了淚水,把李氏埋葬之後,鐵牛兒就牽著筱蓉的手下了山,娘交代過他,一定要照顧好妹妹。如今,就只有他們兄妹相依為命了,他已經懂事了,自然不能丟下筱蓉不管。
家裡已經一團糟,沒有了李氏的家,空蕩蕩的,寂靜地像是一口空空的棺材。兄妹兩個就坐在門檻上,不知道該怎麼辦。
過了晌午,張順和刁氏一前一後來了,身後還跟著一個五大三粗的虯髯大漢,進了籬笆院。
見了兩個孩子,張順少有地露出了笑臉,對著筱蓉招手:“丫頭,來。”見筱蓉遲疑不肯上前,就上前一把攥了她的手,拉她到那大漢面前,笑得露出一口大板牙:“六爺,您看,這丫頭小模樣還行吧?”
“倒是水靈,就是嫩了些。”那大漢似乎非常滿意,撮著腮幫子笑道:“這要是再大些可就值不少銀子呢。”
“哎呀,好六爺,你也是知道我的,婆娘死了,哪來的糧食養這丫頭啊。您還是帶走吧,多少給我些,賞我口飯吃就得了。”張順擠眉弄眼地賠著笑,身子在那人面前矮了好些。
這是要賣了她嗎?筱蓉無所畏懼地瞅了瞅刁氏,只見她有光水嫩的臉上有一絲的尷尬,別過臉去不看筱蓉,嘴下卻不饒人:“小狐媚子,瞧我做什麼?你又不是我們家親生的,沒把你趕出去就算是好的了,還給你找了處落腳的地兒,你該感謝我們才是!”
鐵牛兒至此也聽出眉目來了,忽地一下子就直起身子,指著張順就喊:“你別賣我妹妹,我娘才死,你們就這樣嗎?”
張順壓根兒就沒把他放在眼裡,只一揮胳膊,就把他給推到了一邊兒。那大漢就從袖子裡掏出一塊銀錠子,扔給了張順,上前就拉著筱蓉的手要走。
筱蓉自始至終嘴角始終含著冷笑,呵,自己就值這麼點兒銀子啊!
鐵牛兒紅了眼睛衝了上來,卻被張順給死死地抱住了。
鐵牛兒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筱蓉被那大漢給領走了,無奈的他又跳又叫,喊得嘶啞了嗓子……
筱蓉走後,張順和刁氏就莫名其妙地得了一場怪病,沒幾天,兩個人都不能站著了,只能躺在床上,渾身的骨頭就像是散了架一樣,體內猶如萬隻螞蟻在爬,痛癢難耐,看了好多的大夫都診斷不出來是什麼怪病。
村裡漸漸地傳出謠言來:說是李氏的鬼魂回來了,怕是報復張順和刁氏的。刁氏和張順為此又找來和尚道士替李氏做道場,可怪病依然纏身,讓他們生不如死!
卷一 血海深仇 七十一章 秦樓楚館
自從那日筱蓉被張順五兩銀子賣給了那個大漢之後,從此就不知所向。鐵牛兒雖然哭啞了嗓子,也只能任憑那人帶走了筱蓉。
娘臨死前交代給他的話,沒想到這麼快就落空了。想起筱蓉日日跟在自己身後哥哥長哥哥短地叫著,那明媚的笑臉每每想起來就讓他的心揪緊了。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