連翹聽了這話晃了一晃,強自撐住低頭去看許鑄的傷,那一箭角度刁鑽,正射中了頸窩的動脈處,許鑄的鮮血已經將他的衣服全都染紅,他面上一絲血色也無,整個人氣息十分微弱,像是一不留神就會悄悄死去。
怎麼辦?連翹的心裡充滿了慌亂和無力感,這樣的傷放在現代,如果能立刻送去醫院處置,應該是不會有性命之憂的,可是現在呢?她不能確定許鑄已經流了多少血,再把箭拔出來,只怕鮮血會立刻噴濺、很難止住,又不能輸血,怎麼辦?
她覺得渾身冰涼顫抖,這種眼看著身邊親近的人要死去的感覺,又一次將她的精神擊潰,讓她本就虛弱的身體搖搖欲墜起來。就在這時她身上忽然一暖,有一個人伸手將她擁進了懷裡:“不管怎樣,先拔箭試試吧,把止血藥準備好。”又讓人按著許鑄,卻不許連翹轉頭去看。
是孟世爵,還好他在,還好他回來了。連翹的眼淚終於不受控制的流了出來,她渾身顫抖的依在孟世爵懷裡,忍不住伸出雙手抱緊他,嘴裡喃喃說道:“許鑄不會死的,不會的……”
正當一切準備就緒,軍醫要拔箭的時候,忽然有斥候回報:“回稟元帥,已探知臨淄城內發生內亂,有人想趁亂出城,在西城門放了火藥,苗將軍部恰好趕到,已經在西城門處展開激戰,西城門已搖搖欲墜。”
連翹終於清醒了一些,推開孟世爵說道:“命劉柱即刻增援!程將軍,勞你整軍再次攻城,不必客氣,先用大炮伺候,若是肖伯揚不肯投降,就把膠濟王推出去,若是還不投降再行強攻。另外,命錢阿旺即刻向東城門發起佯攻,多用前日製的火藥!”
眾人各領命而去,連翹忽又想起一事,叫了傳令兵:“即刻傳訊與王遠,讓他急行軍到城南埋伏,若有人出逃,不許放走一個!”等都吩咐完了,才覺得渾身的力氣似都已用光,若不是孟世爵在旁扶著她,早就要坐倒在地了。
她剛扶著孟世爵喘了口氣,就聽得身後“噗”的一聲,接著有兩滴鮮血濺到了手上。連翹惶然回頭,只見軍醫們已經拔下了箭,正忙著給許鑄止血,那血卻不受控制的汩汩流出,將創口上剛糊上的止血藥都衝開了。
此時許鑄似乎有些清醒過來,正在急促的呼吸,連翹趕忙走到他身邊,輕輕扶著他的手臂說:“許鑄,你能聽見我說話嗎?你給我聽著,一定不要認輸,要撐住!你不是還要娶鈴鐺嗎?”
許鑄眼珠轉動,終於將焦距對準了連翹,他似乎無力的笑了一下,用氣聲回道:“我,我恐怕,不成了,鈴,鈴鐺,只能,下輩子。將軍,你,你以後,不要,再這麼,拼命了……”說到最後已經連氣息都漸漸沒有,兩個眼珠也漸漸失去焦距,最後無力的閉上了眼睛。
連翹不甘心的又叫了兩聲,正在止血的軍醫伸手試了試許鑄的鼻息,又摸了摸他的頸間,嘆息一聲,默默的退到了一邊。連翹不肯相信,自己伸了手到許鑄的鼻端試了半天,卻一絲氣息也感覺不到,腦中一直繃著的那根弦終於燒斷,眼前一黑暈了過去。
不知睡了多久,直到身上都睡的痠疼,連翹才慢慢的醒轉,睜開眼看見青色的帳頂,她心中很是迷茫,想不起自己是在哪,是在紫霞山大營麼?她努力撐著坐了起來,入目所視的卻是一個完全陌生的屋子,青色的床帳,床邊有一把椅子,旁邊的小几上有一碗水,餘外再沒看見別的。
還沒等她回憶起什麼來,門外忽然走進來一個人:“阿喬,你可醒了!”
連翹看清來人一愣:“怎麼是你?你怎麼在這裡?”
ps:
真不是故意在一百章寫這個的……
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城破
……
鄭狀元走到她跟前,先伸手試了試她額頭的溫度,然後扶著她靠在床頭坐好,問:“你怎麼樣?還有哪裡難受麼?要不要喝水?”
連翹點頭:“有吃的麼?我餓了。這是哪裡?那天在臨淄城門口,我看見你被人抓去了,是怎麼逃出來的?”
鄭狀元將那碗水端過來給她喝,答道:“被一箇舊識救了,我們現在在臨淄城,元帥他們忙著追剿肖伯揚兄弟和安撫城內百姓,叫我跟鈴鐺好好照顧你。你先喝水,我出去找鈴鐺拿些吃的來。”
他說著話就出去了,連翹一時不及叫住他,心裡卻有許多疑問沒解。已經進了臨淄城麼?幾時進來的?是怎麼攻破的?肖伯揚兄弟跑了?是誰在臨淄城救了鄭狀元?叫他和鈴鐺照顧自己,那許鑄……,許鑄,思緒一下子回到那個瞬間,自己顫抖著手指伸到許鑄鼻端,卻再也感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