寂靜的長街上,這極具鼓動性的口號清晰的響徹,開始有百姓小聲的跟著應和,聲音越來越大,開口的人越來越多,那振奮激昂的吶喊彷彿要將這段時間的憋屈,一股腦的發洩出去,漸漸變成一股風暴……瘋狂席捲!
“停戰!”
“停戰!”
“停戰……”
軍中的將士,不少人的臉上呈現出贊同,自然也有少許的人露出憤憤之色,比如說在東方潤之後的蓮公主,她在馬上轉頭四處看著,臉色已經漲的通紅。
雖然看不清東方潤的臉色,不過想來也不會有什麼變化,還是那般溫潤,唇角含著淡淡的笑容,狹長的眸子,應該冰寒的徹底,空濛如霧又殺氣氤氳!
冷夏在後方暗暗思忖,忽然一愣……
原來不知不覺間,在一次次爾虞我詐的對峙中,她竟瞭解這個對手至深!
果然,在一片震耳欲聾的吶喊聲中,在弱冠青年已經興奮的紅光滿面的神色中,一聲溫潤的嗓音,似早春新生的清茶,悠然輕緩,卻毫無例外的飄蕩入了每一個人的耳畔。“妖言惑眾,午門斬首!”
沉默,死一般的沉默。
所有高聲吶喊的百姓,張開的口形都僵住,那振聾發聵的聲音彷彿突然被掐住了脖子,沒有絲毫預兆的瞬間消失,只餘下一聲聲的迴音轟轟迴盪……
弱冠青年一屁股坐到地上。
他臉白如紙,顫抖的如篩子一般,還在極力的鎮定著神色,高高的仰著頭顱:“斬……斬首……我犯了什麼罪?你……不怕東楚萬千才子的口誅筆伐麼!”
東楚以文治國,刑罰並不苛刻,言論也極為自由。
如此養成了這滿城街的一干酸儒們,有事沒事吟吟詩作作對,操著一口之乎者也談論談論天下大勢,也正是因為這樣,當初在酒樓裡那二十讖言,最先從東楚流傳了出來,若是別國的百姓得知這樣的晴天霹靂,沒有哪個敢當眾高談闊論,偷著摸著聚上一堆說上兩句,都要提心吊膽。
而汴榮這聞名天下的“文人之都”,亦是一把雙刃劍,上位者以才子冠絕天下為傲,同時也為之頭疼,這些吃飽了沒事幹的才子們,每天就盯著上位者的功過了,一丁點的行差踏錯,都會讓他們雙目振奮,眉目飛揚。
或口沫橫飛,或游龍筆走……
東楚的這些白面書生們,也許上陣打仗並不在行,甚至連街頭打個群架都不是對方的一招之合,但是論起非議君主的膽子,那絕對是一個頂倆!
口誅筆伐,一點也不誇張!
所以此時,弱冠青年雖說害怕,卻不怎麼相信東方潤敢殺他的。
斬首已經算是這個國度最為森嚴的重刑,他不過吆喝了兩聲心裡話,竟然就斬首……難道真的不怕東楚所有的才子一躍而起,每天變著花樣的在茶館說書,一連三百六十五天不帶重樣的唾罵他麼?
想到這裡,弱冠青年又有了膽氣。
他剛站起身,眼前白影一閃,東方潤身後飛快的衝出一人,瞬間將他撂倒在地!
還不待他反應過來,那人手中已經出現了一枚令牌,他大喝一聲:“大秦的探子!你是奸細!”
黑色半掌大小的令牌高舉過頭頂,暴露在所有百姓的視線下,暗沉的材質在陽光的反射下,出現了三個金色的大字,鮮豔耀目。
烈王府!
青年驚恐的張開口,一聲解釋的嘶吼還沒傳出……
血濺當場!
砰砰連續兩聲巨響,此時顯得那麼清晰,青年的腦袋飛起和身體先後砸落地面,在地上留下道彎月痕的血泊,猩猩點點,染赤了所有人的眼睛。
這情勢急轉的一幕,讓滿街的百姓一愣一愣。
東方潤自馬上緩緩的轉頭,沿著整條長街四下裡掃過一遍,溫和的嗓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:“大秦派遣了諸多奸細潛入我楚,意欲挑起我東楚內亂,讓我們尚未發兵就已經自亂陣腳,其行可恥,其心可誅!但是……朕相信,我東楚子民,眼是亮的,心是明的,斷不會受到奸人蠱惑,無論神女說是妖言抑或神語,只要我們萬眾齊心,相信不會有人能撼動我東楚半分!”
“這東楚,這天下……是朕的,也是你們的!”
一番大義凜然的瞎話,冷夏聽在耳裡,笑在唇邊,那微微翹起的弧度,不知是譏是贊。
好一個東方潤!
打一巴掌給一個甜棗的手段,運用的是淋漓盡致,這人幾年不見,玩弄人心的伎倆更高一籌了,瞧瞧這信手拈來圓融自如的做派,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