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水的金枝玉葉,閒著沒事做什麼飯啊!
某個女人自然忘了,當初她和戰北烈去做飯的驚悚情景,連廚房都給炸了!
蓮公主要是比起來,根本小巫見大巫!
她縮在車廂尾處一角,藉著陰影外面倒也看不清什麼,正腹誹的歡實,就聽外面曹軍醫示意了一下,看向馬車裡已經昏迷的鄧貴,解釋道:“有個極嚴重的傷患,剛剛做了截肢。”
蓮公主輕描淡寫的讚了一句:“軍醫妙手回春。”
冷夏暗叫不好。
果然,曹軍醫立馬搖搖頭。
“倒不是老朽的功勞,大部分還是一個學徒做的,老朽不過指點一二。”臉上謙虛的笑成了一朵菊花,很有幾分與有榮焉,說完轉頭朝後看去,眯著眼睛瞅了半響,終於在陰影中看到了冷夏,招了招手,像是長輩對待自家的子侄:“小凌,過來見過公主。”
冷夏淚流滿面,你謙虛什麼呢……
循著他的目光看過去,車廂最後面有兩個新兵並排蹲著,其中一個緩緩的站了起來,略微低著頭,走上前來問安:“參見公主。”
這身形……
鼻端傳來濃郁的血腥味,她退後一步,眉毛淺淺的皺起:“抬起頭來。”
小兵抬起頭,映入眼簾的就是一張沾滿了血汙的面容,五官髒汙看不清晰,只有一雙鳳眸,似曾相識!
蓮公主大驚失色,瞬間再退!
連連退出馬車三步遠,她謹慎的問喝:“你是哪個編制的?”
這一問,立即將馬車後面的人,都給驚住,不解的望著這從來優雅的公主,再瞅瞅馬車上那彪悍的新兵蛋子,有些擔心的欲言又止。
在所有人的目光中,冷夏直視著她。
刻意收斂了目中的光華,雙手微微的顫抖著,做出害怕卻死死撐著的模樣,正想著等會兒要是暴露了,後面的事要怎麼行動,若說危險她是不怕的,在這行軍隊伍裡,十萬大軍並不集中,尤其馬車在最後面。
甚至可以毫不謙虛的說一句,她若想走……
就沒有人能攔得住!
一時,大軍的後方一片靜默,死一般的沉默沿著馬車蔓延著,連呼吸都彷彿凝滯了起來。
不待她回話,身側的曹軍醫好像明白了什麼。
回憶起她一路上的沉穩自若,方才截肢時的淡定,和這會兒那明顯的緊張害怕……活了這一把年紀,心裡跟明鏡似的通透,先一步疑惑的問:“可是這小子太過髒汙,衝撞了公主?”
“哎……”
曹軍醫嘆氣一聲,將她扯到他身後一點,解釋道:“這孩子跟著老朽學徒多年,一直在軍中也不講究什麼規矩禮節,學醫學的都傻了,若是衝撞了公主鳳體,還請公主見諒。”
柳眉幾不可查的一蹙。
冷夏順著做出維維諾諾的樣子,“公……請公主見諒。”
蓮公主明顯一愣,再仔細看了看曹軍醫身後的冷夏,內心頓感羞憤。
方才一誤會這個小兵是那個女人假扮的,心裡的第一個反應竟然就是逃,她不願意承認自己害怕了,可是身體先一步做出了行動,她害怕那個女人,這個認知,讓一向高傲並以那女人為對手的她……
羞憤欲死!
圍觀的將士們都不明白怎麼回事,只看著蓮公主呆呆的站在原地,臉色一瞬變的通紅,拳頭緊緊的攥了起來,尖長鋒利的指甲戳進掌心,竟然流血了都不自知。
馬車內一個身影衝了出來,砰的一聲跪在她身前,磕頭求情:“公主,小凌一時冒失,小人代他給您賠罪了!”
正是鄧福。
其他人頓時驚醒,紛紛跪了下來。
“公主,小凌只是無心之過。”
“公主大人大量,還請饒他一命!”
看著這跪了一地的人,聽著耳邊一聲聲的求情,竟然都是為了那小兵,蓮公主心裡的懷疑頓時消失,那女人就是有天大的本事,也不可能短短這幾日,就在軍中混出了這樣的人緣和威望。
她鬆了口氣,暗恨自己草木皆兵。
攥著鮮血淋漓的粉拳,大步轉身,朝著前方離開……
透過曹軍醫,冷夏淡淡的遙望過去,已經走遠的女人背脊挺直,純白的長裙拖曳了一地,無雙風華中,那極快的速度,透露了幾分落荒而逃的窘迫。
唇角一勾,她看向曹軍醫轉過來的眸子,那蒼老渾濁中,透出了幾分恍然大悟。
冷夏真心感激:“多謝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