微弱的月光下,密函上隱約可見兩行字跡雋秀的小字:“魯為表誠意,特奉上東楚軍機,東方潤將於今夜子時施疑兵之計,每半個時辰做出夜襲假象,騷擾大帥夜寢。”
兀達哈原本半信半疑,但是當這騷擾持續了三次之後,他已經完全信了,東楚小兒不知從何處探得他們明日發兵的訊息,所以今夜極盡騷擾之能事。
當第四次夜襲的戰鼓在軍營附近擂動的時候,兀達哈打了個哈欠,自榻上翻了個身,捂著大耳朵嘟囔著:“想讓本帥明日沒精神發兵,就能將戰事再拖延個幾日,想的倒是美!”
北燕的軍營中,沒再有一個士兵出帳,帳篷內含著濃濃睡意的叫罵聲此起彼伏的響起。
“幹他大爺的,一晚上詐了幾次胡了!”
“快睡,快睡,明天殺他丫的,殺的他們哭爹喊娘!”
“虧得大帥洞察先機,囑咐咱們不用理會,差點中了東楚小兒的奸計!”
叫罵聲過後,軍營內一片安靜沉寂,只餘大片雪花撲撲落地的聲響,和偶爾從帳內傳出的鼻鼾聲。
當東楚的副將鄭英帶著五萬前鋒軍,抹了大營守兵的脖子,衝入北燕軍營的時候,完全可以說是如入無人之地。
你說什麼,卑鄙?
咱都敲了戰鼓了,是他們不迎戰啊!
東楚軍來的突然,殺的北燕軍措手不及,五萬前鋒軍傷亡並不算多,幾千的代價換來了北燕近三萬的死傷,絕對的划算。
當北燕計程車兵們反應過來的時候,鄭英已經帶著大軍腳底抹油,拍拍屁股跑了個無影無蹤。
兀達哈站在染滿了血跡的北燕軍營門口,攥著手中那張密函,仰天發出一聲滿含恨意的長嘯:“東方魯,本帥要將你碎屍萬段!”
經過了上次的一戰,兀達哈不再在軍營中留人駐守,以防中軍空虛被端了大營的悲劇再次上演。
當下點齊了兵馬,全軍出動,七萬北燕大軍沿著東楚留下的深深的足跡,一路追擊而去!
北燕不愧為擅打雪戰,厚重的積雪一腳踩下去足有小腿那麼深,漫天飄舞著的鵝毛大雪,將前路的視線盡皆阻擋,能見度不過十步,北燕軍卻在這雪地中極速的穿行著,有條不紊,如履平地。
和前面走的艱難的東楚軍形成了鮮明的對比!
若非有副將黃忠所帶的一萬軍沿路設定陷阱埋伏,不斷的阻斷了他們的腳步,前方的五萬東楚前鋒,必定能被追上,剿殺!
這一萬軍的作用,和上次的一萬誘兵是同樣的功用,棄子。
有死無生的棄子……
用他們的生命,換來了北燕的幾千傷亡,和追擊腳步的延緩。
此時的北燕軍,已經像是一群發了瘋的狼,被東楚幾次三番玩弄於鼓掌之上,足以讓他們心裡的激憤滔了天!
這一萬棄子就是他們洩憤的目標!
一片蒼茫的皚皚雪地上,再也沒有一具完整的屍體,碎肢、腐肉、血沫,在純白的大地上染下猩紅點點,他們臨死前那一聲聲殺豬般的淒厲慘叫,在落峰關中久久不滅,隨著風兒四下回蕩,似一曲絕望的悲歌。
就在這人間煉獄一般的行路上,就在令人作嘔的血腥氣中,北燕的將士終於將滿腔怒火發洩了個精光。
當他們趕到東楚的營外時,正巧看到五萬前鋒軍龜縮排了軍營,厚重的轅門緩緩的閉合。
營外遍佈的陷阱地坑,已經被大雪盡數淹沒覆蓋了,兀達哈站在營牆之下,轅門前方,眼中殺氣湧動,一片猙獰陰森!
他豎起粗糲的手掌,猛然一揮,大喝道:“攻營!”
頓時,北燕軍前響起戰鼓轟轟,鼓聲沉沉擊響。
兀達哈一腳踹開正在擊鼓計程車兵,搶過鼓槌親自擂鼓,粗壯的手臂揮舞著鼓槌,密急的鼓點“咚咚”傳出,豪邁激烈,一聲緊過一聲,透出一陣陣的驍勇肅殺之氣!
隆隆的戰鼓轟鳴著,仿似響在每一個人的耳邊,腳下的大地彷彿隨著士兵的心在一同跳動。
只剩下不到七萬人的北燕大軍,被這攝人心魄的雄渾之音激起了士氣,仿似瘋了一般開始攻營!
“衝啊!”
撞門的,攀爬的,射箭的,投石的……
營牆之下,密密麻麻的北燕兵仿似蝗蟲一般轟然向上覆蓋,行動間鎧甲和兵器發出鏗鏘的聲響,雪亮的戰刀戰甲在夜色下閃動著嗜血的寒芒,濃重的殺氣迎面撲來。
營牆高達數丈,他們將鉤鎖鉤梯擲上營牆,後方有大批的弓箭手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