季默言抬眸,深深地凝望著磬兒,抬手溫柔地拂去磬兒頸間散亂的髮絲,輕嘆道:“只是不知道,他們究竟是在保護可欣,還是在保護真正的雅夫人的女兒。”
“你的意思是說,他們要麼是從淥城來的,為了保護餘世海的外孫女而來,要麼,就是我孃的舊部,為了保護我而來?”磬兒一字一句將心中所想表述的明明白白,不禁暗暗凝了眉頭。
不管是哪一種可能,磬兒都能隱隱約約察覺到,真的要有什麼大事即將發生了…
“沒錯!倘若是前者,那麼淥城一定出大事了!”季默言輕輕一聲嘆息,驗證了磬兒的猜測。
馬車依舊噠噠噠地朝別院走去,夜色闌珊,真的很晚了,道路上已經沒剩下多少行人。季默言是那麼的平靜,看不出情緒,他抬眸,溫婉一笑,將磬兒輕輕地攬在懷裡。磬兒依偎在季默言的胸口,心情異常的沉重。
“默言,我有一件事想問你。”磬兒悠悠道,這一道聲音在沉寂過後迴盪在小小的、沉悶的車廂裡,顯得格外生硬。
“什麼?”季默言溫柔地在磬兒的額前吐氣,溫潤的,他渴望的一切現在就在他的懷裡,溫馨而又甜蜜。
磬兒眨眨眼,眼神卻是直直地望著搖晃的車窗簾布,喃喃道:“皇位,你想要麼?”
感覺到緊緊擁抱自己的身子微微一震,幾乎是毫無察覺的。但是磬兒捕捉到了這細微的變化,磬兒的心更是猶如經歷了一場重大的浩劫,在生死間來回了一遭。
還記得,他書房的暗閣裡,那些陳舊的、字句凝重的書信,每一封都透著一場黑暗的政治陰謀。儘管她不相信這是默言一手策劃的,他的性格那般闊達隨性,他說過他想要逃離皇宮的束縛。磬兒信他,可也知道,他不是說走就能走的。
皇位,對他而言,只要有心稍稍鋪墊佈置一番,他會比大殿下更有優勢得到!
“不想!”季默言堅定的兩個字,重重地敲在磬兒的頭頂。
就是這個時候,磬兒的心頭有一種如釋重負的輕鬆…方才,磬兒幾乎是要放棄了。她嫁了他,他就是她的一切。磬兒以為,他會選擇皇權,因為逃離總歸是不現實的。
他們必須面對這樣一個現實!那就是,一旦大殿下當真奪得了皇位,那麼三殿下就是他最大的威脅。他會不惜一切代價,對季默言趕盡殺絕!一生的躲躲藏藏和亡命天涯,默言真的願意麼?
磬兒不會忘記,大殿下說過,他得到皇權的第一件事,就是要拆散她和默言…
種種的殘酷和無奈,磬兒卻還是在聽到默言說不想要皇位的時候,竟然會有一種如釋重負的輕鬆之感。那麼也就是說,默言做好了和磬兒永遠逃亡的準備,生死相隨!磬兒愛著的這個男人,他的選擇從來都沒有讓磬兒失望過!
“磬兒,生在帝王家,我眼見了太多的無可奈何與自相殘殺,我想要我們的子女生活在一個平靜的地方,沒有爭奪,沒有殺戮。簡簡單單的,我只做一個商人,經營我們的季府商號。你是我唯一的夫人,也是我的商號裡最美的繡娘!”
磬兒溫柔的笑了,將默言攬得更緊。季府商號、繡織坊、繡娘…感覺是多麼遙遠的事情,在他的規劃下,磬兒彷彿真的看到了她們未來的美好生活!
可是,可是…
疼痛,再一次沒有徵兆地席捲而來…
“磬兒,你怎麼了?清醒一點,是不是又開始疼了?頤方,馬車快一點,速速回別院去!要快!”
這一次,疼痛的感覺那麼猛烈,來勢洶洶的,磬兒根本就毫無防備。
磬兒不怕疼,哪怕是每每都要疼得暈過去,磬兒都不怕。只是她的手顫抖著敷上自己的小腹,微微張嘴,卻是一個字也聽不清楚:“孩子,你千萬不要有事…”
第二百七十四回 威脅(二)
磬兒沒有說過,她的寒毒一直都在折磨著她。
磬兒不要默言為她擔心,她總是努力忍下來。不敢請御醫,磬兒只得讓繡夫人委託各種門路關係,找到合適的人為她診脈。寒毒對母體是莫大的折磨,最值得慶幸的是,儘管這也影響到腹中的孩子,但至少,孩子沒有生命危險…
磬兒會一直堅持到將孩子生下來,倘若那個時候她還有命活著,她一定乖乖地聽默言的話,乖乖的喝藥。她一定最最感謝上天,感謝他成全了她和默言的愛情。
再次醒來,已經是第二天的下午,磬兒睜眼,迷迷糊糊見著床沿坐著一個人。眨巴眨巴疲憊的雙眼,磬兒這才看清楚,竟是嘉怡公主。她淚眼婆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