思仲很明白地回答我:“沒有,什麼也沒看見,什麼也沒聽見,也沒感覺身邊有人,唯一的事情就是時間長了點,手裡多了張紙條,就這樣。”
笠光研究著那張紙。“……很普通的一張紙,不帶任何法術,除了四個字外也沒有其他痕跡,但是這種字跡……很像青葵的。”
“我怕有人冒寫。”我說。
笠光說:“嗯。思仲得到它的方式也很奇 怪{炫;書;網,不過青葵確實是能自由停留在交界……我對交界具體有什麼特異之處也沒有直觀的瞭解……”
我們無法確定這是不是青葵的親筆,後來,為了證明,笠光想出一個原始卻可靠的辦法。
我去到青葵在現世的宿舍,找出她寫過的政治、歷史和語文作業。不知道鑑定筆跡能不能用複寫的字跡,為了保險起見,我把寫有那四個字的作業本都拿走了,希望青葵不要生氣。笠光檢視那幾天中眾多執事上交的無法自己完成的引渡工作計劃,竟然真的給他找到一位筆跡鑑定師!他、我和修篁一起去引渡這位經驗豐富的六十六歲男人,將字條和作業本都拿給他鑑定。
證實是青葵的字跡之後,我和修篁陪著這位鑑定師由河一路向下,直到他順利轉生,不會再被任何人攔住追查之後才離開。
去把作業本放回原位的時候,我不禁想,不知道青葵知道我們做了這樣的事情之後會不會覺得很搞笑……
青葵估計是聽見那天我在肅宅說的話了,不過下次我要再去那樣和她說話,一定要告訴她不要回應我,回應一次很危險,而且我們都大費周折。更何況這次能恰好遇見一位筆跡鑑定師完全是運氣問題,他幫助了我們之後還順利轉生更是幸運中的幸運,若是他決定留下來呢?難道我們能強行把他趕走不成?稍有不慎就會引起別人注意的!這也是我們不敢在現任執事中尋找筆跡鑑定師的原因。
我忍不住就跑去映術廳了,這次我還是沒有多說什麼,我只是簡單說了一下我們收到她的便條,還有我們如何判定是她的筆跡,以及她怎樣把思仲嚇了一跳。我說得很快,因為不知道她在幹什麼,有沒有空聽我說,我簡明扼要地用一分鐘說完,告訴她不必再回答我,接著便離開了映術廳。
已是十一月下旬,即使是沿海溫暖的荊涯和鄰近的印川,氣溫也開始下降。青葵換上了毛衣,原本擔心扶縈會懷疑她為何跟隨季節變化改變衣服,但後來她發現自己的擔心純屬多餘。扶縈保留了非 常(炫…書…網)多的在世時的習慣,除了按時作息之外,她還喜 歡'炫。書。網'跟著季節改變衣服,她說喜 歡'炫。書。網'去到現世引渡的時候看起來跟大家接近一點……扶縈負責引渡的區域也是在荊涯,所以她的季節變化和青葵一樣,跟的都是荊涯的步伐。
扶縈有些不好意思地問青葵,會不會覺得她很麻煩,雖然她是說她不介意別人怎麼想,不過她卻還是想知道青葵的看法。青葵誠心誠意地告訴扶縈,自己一點也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好。反正在下界也穿什麼都行。
青葵並不是在哄扶縈,但是見扶縈高興她也很開心,不過讓她意外的是,入冬後,扶縈竟然給她織了好幾件毛衣,讓青葵既激動又感動,百感交集,最後伏在扶縈懷裡失聲而泣。
……毫無血緣關係的人代替她的家人,為她做了家人從未為她做過的事……這到底是一種幸福還是不幸?青葵不知道,但她是以那樣叫謙卑的姿態感激著所有的恩賜。
最近一段時間的風風雨雨讓她不知不覺地發生了一些改變,以尋求最佳的適應之途,在需要堅韌的方面,她變得非 常(炫…書…網)堅韌,然而相應地,在其他方面她顯得更加脆弱。日常生活中的一點點溫情都會讓她情緒起伏,稍微發生一點事情都會讓她想到很多很遠……她自己也覺得很奇 怪{炫;書;網,在某些方面她的承受力變得無比之強,比方說這段時間又有巡守隊的成員被伏火會所傷,因傷重而不得不轉世,青葵也非 常(炫…書…網)悲傷,但她這次沒有掉一滴眼淚,凌晨五點送行的時候她只是一臉毅然決然,似乎面對伏火會的時候青葵的所有情感都會轉化為一種決絕,讓她憑藉這股力量奮力與之抗爭下去。
然而就在當晚早些時候,青葵隨邊協成員一起工作,在她所負責的工作接近尾聲的時候,她穿著扶縈織的厚實毛衣,獨自站在現世的某一座高樓樓頂遙望自己的高中時,已經透涼的寒風卻吹得她心頭一片蕭瑟,幾乎要落下淚去。
城市漆黑的天幕無星卻不夜,在高樓之下一片璀璨的燈火之中,青葵的思緒飄得很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