做才是對的,“你自己小心。”
青葵終於剋制不住,發出一聲尖銳的悲鳴,隨即失聲而泣,以袖掩面衝出了肅宅……
沒有人動,沒有人追,甚至沒有人從門口探頭去追望。
縈繞在凝滯的空氣中的,唯有持久的靜默。
植物偶爾颯颯作響,唱著寂寞的悲歌。
我們四個都非 常(炫…書…網)明白,在王留給這裡的傷痊癒之前,青葵不會再回來了。
第九代
然而這傷還會痊癒嗎?這傷看上去是致命的。王已經把最後一層平靜的表象給撕得粉碎。我看不出它怎麼還可能痊癒了。
第一個離開的是思仲。
然後是修篁。
最後是笠光。我看見,一向肅然的他眼底竟有隱隱淚光閃耀。
他和青葵,感情其實是很深的吧。
外人無從覺察的深。
我瞥了一眼肅宅廳的地面。
一片狼藉。令人撕心裂肺地難以承受。
我無法再看第二眼,緊跟在笠光身後衝出肅宅。
笠光站在巷子中央回頭望著我。
我站在肅宅的牌匾下,臺階上,揪著自己的領口。
“塵……”笠光遲疑地喊我,我想我回望他的眼神一定是一片死寂的空洞。“塵!”
“大渡導!我、我……我想去你、你那裡……”我的喉嚨哽住,幾乎無法發出聲音來,此時我顧不得面前的這個人是誰,我像個溺水的人,不論什麼都亂抓過去。我大口大口地喘息,然而仍覺得透不過氣。
他很乾脆,沒有猶豫,幾步走到我身邊,動作輕柔而熟練地將我抱起,迅速回到泠宅。
他將我放在辦公室裡的椅子上,又到外面打了井水來給我喝。我怔怔地喝著冰涼透心的水,終於哭了出來。
笠光坐在我旁邊,沒有別的舉動,然而一時間我卻突然覺得安心,像坐在青葵身邊一樣安心。
……真是奇妙的一刻。我的腦子裡一片空白,只希望這虛假的安定一直持續下去……
一位執事出現在門口,他一手拿著一疊紙,一手伸手敲了敲敞開的門,喊了聲:“大渡導。”
笠光抬手向他指了指辦公檯的一角,簡單地說:“放在那裡。”
那位執事答應了一聲,在指定的地方放下紙就走了。
笠光抬起手做了個動作。
辦公室大門關上了。窗戶和牆上的火燈成了僅剩的光線來源。
我什麼也不想去思考,就這樣目光發直地一直坐著不動。
笠光也靜靜的。
不知過了多久,好像是很久很久之後,我終於開口:“大渡導……”
“嗯?”
喊了他之後我又不知道想說什麼,只得說:“……沒什麼。”
他也沒有生氣。
後來我緩過來,對他說:“我——我回肅宅去了。”
他應了一聲:“嗯。”也沒有看我,也沒有什麼預兆,他不疾不徐地站起身,繞過長長的桌子回到辦公桌後。拿過剛才那位渡導放下的紙。
我半天才明白過來,原來剛才那是笠光的安慰方式。
不知這笑容還能從何而來,總之我淡淡地笑了一笑。起身,走出笠光的辦公室。辦公室的門自動開啟,我看見門邊放著的臺子上有一小疊紙。我沒仔細看,但知道這是執事們交過來的報告。若交報告的時候笠光辦公室門關著,報告就會被放在這裡。臺子上有笠光的法術確保這些報告不會遺失、不會損壞、不會被盜。
只是身體的自動反應,我拿起這疊報告,回身送到笠光的桌上。
笠光抬頭意外地望我:“謝謝。”
我毫無反應,木然地走下泠宅的臺階。
站在最後一級臺階上,我側頭望著對面的肅宅。
兩扇石門閉著,不知為何有種拒絕的意味。屋簷角上不存於世的石獸看起來仍威風凜凜,卻眼神孤獨。一個青銅鈴鐺在屋角下靜靜空懸。屋簷下,開裂的肅宅牌匾歷盡滄桑,文字依然遒勁。
……青葵說,這裡住過八代督道。
算上她,是第九代。
她是第九位,第十二任。
其他三代,沒有住過這裡?青葵說王曾任督道……那他是否算在這三代裡面?
我進到肅宅裡面,大吃一驚!
肅宅像是完全忘記了剛才的變故,一切恢復成浩劫之前的樣子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