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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59部分

多少年後,當我走上一條從未想過的道路,橫越命運中的千山萬水,我仍舊保有那一點點來 自'炫*書*網'瀝唐的影子,永遠不滅。

“……可以。”沉吟過後,祭司回答我。

“那凌辛他們呢?”我迫不及待地又問。

這次祭司這樣回答:“不必,他們有他們該知道的時日。”

雖然祭司的話並不嚴厲,但我卻像是受了訓斥,低下了頭去。但沒等我多想,祭司忽然出其不意地轉移了話頭,冒出突兀的一句:“阿闕。”

“是?”

“你很想家。”

我愣住,隨即視線瞬間模糊。我不知道祭司到底是什麼意思,更不知道他這句話是否問句,他說這句話又是什麼意思——更不知道該如何回應。

——我不敢,我不敢,即使他說今天不論我說什麼都沒有關係,但我仍然不敢,當著祭司的面,承認,我是。

我說不出話,好在他很快又說了第二句:“等你痊癒,若有空閒,可以去找你的好朋友一起玩,會里並沒有禁止這個,只要不耽誤正業即可。”

我不勝驚訝,隨即激動得再也忍不住眼淚……祭司竟然親口給了我這個許可!日理萬機高高在上的祭司竟然也會關心我們,甚至是這麼小,這麼無關大局的小事!這麼小的事情也值得祭司放在心上嗎?我說不出話,只是一個勁地掉淚,衝動之下差點跪恩,然而想起之前祭司的囑咐,終於不能跪下去,只是跳下椅子深深地向祭司鞠躬又鞠躬,哽咽得不能言語,可是祭司一定明白的,一定明白的!

祭司連對我們聖童都這麼認真,這麼體貼,別殿的祭司怕是不可能與他相比了!也之所以,他會成為祭法殿的祭司吧……

祭司之誠與肅穆,在我心中,再無人可比。

這一天,高高在上,莊嚴而鄭重的祭司走下雲端聖壇,讓我看見他凡人的一面。

這是第一次。

很久很久以後,我才在想,從那個時候起,所有的事情是不是早已有了牽連,祭司在那個時候就已經看好樸拙的我。他那時起是不是就在我身上看到了連我自己都不曾發現的東西,當很久很久以後,每當我困惑或者懷疑時,我都會忍不住想起這一次單獨的見面。

秋去冬來,我八歲了。

千里迢迢至紫荊仙都,業已一年。

這一年中最雀躍的便是收到家信的時刻,然而行檢會並不允許我們將信親手拿到,而是會派各殿中照管我們的人念給我們聽,不管我們是否已經識字。我總是忍不住懷疑,他們並沒有念出全部,又或者乾脆其實根本沒有信這回事,他們念給我們的,其實都是會里別有目的的杜撰?因為寫信人的語氣聽起來有點怪異,但我們那時沒有去想,我們的家人也不識字,信也許是託人代寫,更何況存有著“這信是寫給我在紫荊仙都的孩子”的念頭,語氣當然不似平時說話。我們那時還沒有能力去辨別信的真偽,而等到我們有能力時,卻再也沒有機會了。

我們被允許給家人回話,但只能在聽完信時口述給念信人,由他們代為轉達。所以,即使有難得的機會,我們也不敢把心中最想說的話傳回家,會里會把我們的話變成不痛不癢的寥寥數語。久而久之,音訊便不再密了,到了最後,乾脆切斷。會里並不鼓勵我們與過去保留太多聯絡,我們現在,全身全心都屬於行檢會了。

所以,為什麼祭司會同意我跟瀝唐的同伴一起玩,我那時一直不知。

就這樣,我們與親人的聯絡被一點點緩慢而生生地切斷,傷痕隱藏在心,成為永遠也無法痊癒無法忘卻的傷痛。現在我理解,行檢會從來不是一個冷血的組織,一定有自己不得不這麼做的理由,然而,傷痛依然無法改變。一年又一年過去,時光的殘骸將那道傷痕深深地掩蓋,不去碰,就不會劇痛,於是,我們都選擇了無可奈何地,迴避。

到我們有能力去回溯自己的根的時候,已經沒有多少個人還真有勇氣,有心力去這麼做了。

我就沒有。

自從知道祭司不反對聖童之間的聯絡之後,我和狗牙子碰面的機會終於多了一點點,但狗牙子在武御殿的功課亦是繁重,難得有空能與我湊在一起,不過至少能呆在一起久一點了,許多時候,他會來祭法殿與我單獨碰面,不過難得空閒,更多的時候他若能出來,也一定會被殿中的其它夥伴跟著,我當然也同凌辛還有阿遼阿聖他們一起與狗牙子碰面,我與武御殿的很多夥伴,就是這樣熟識的。

紫荊仙都(四)

此時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