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悄無聲息,甚至幾無任何動靜地靠近……只是一種直覺,直覺身後有有一團不明朗的未知在迫近。我一下子收住淚轉過身,本能地去拔腰間從不離身的小刀——
——是祭司!
我慌得連忙伏身行禮。難怪有那麼強大的存在感,難怪他能如此悄然地迫近,卻又掀起如此深重的不安!
“阿闕,起來。”祭司的聲音渾厚卻又清亮如秋水,平日穩重肅然,此刻卻和藹令人心安。不知為何我竟被祭司聲音中的安然感動,激動得又忍不住哭泣。我聽他的吩咐站起身來,發現祭司飄逸的衣袂距我竟不過兩尺。
忍不住抬頭仰望他……祭司看不出年紀,“祭司”這一身份模糊了他的年齡,從他的眉眼中我只能看見深邃的睿智與慈悲,積澱著深沉的厚重感,幾分俊朗,幾分莫測。
猛然想起這是早課時間,可祭司不問,我不敢妄自開口解釋,生怕會受責罰,但我也沒有任何辦法。
然而祭司什麼也沒問,只是走過來,牽起了我的手……
震驚之下,我大腦一片空白,本該將手抽回,可不知怎麼,心底裡卻發現自己不願意去掙脫,雖然我的手在祭司溫暖的掌心中,也一動不敢動。
“阿闕,別緊張。”祭司語氣溫和,牽著我離開草叢走上石板小徑,甚至放慢腳步讓我不用太費力就能跟上。“你的身體還沒有全好,入秋了,別在那麼涼的庭院裡呆太久,知道嗎?”他的語氣平淡,卻讓我大吃一驚!
——祭司怎麼連我前段時間生病了都知道!
我訥訥:“是!”
我低著頭,感覺到祭司測過了頭來:“阿闕是蓮城的孩子吧?”
我本能地要說是,然而卻在最後一刻緊急剎住了口——不能說!我們早就被教導過,自入行檢會的那一刻起,我們都是紫荊仙都的孩子了!
“阿闕……阿闕的故鄉在蓮城……阿闕是……是……”我無論如何也說不出,我是紫荊仙都的孩子。
“好了,我知道了。”祭司不容置疑地打斷我,語氣卻是善解人意的溫和,我驚訝地抬頭看他,仍舊淚眼模糊——他不要我說出那句話嗎?他不要我說出那句話來?那天,正是他對我們說,從今往後不論在哪裡,都只能這麼說的!就是他啊!
“苟玡是你的好朋友?”
“嗯!”我脫口而出後才驚覺失敬,連忙改道:“是!祭司大人。”答完後半天沒有回過神來,緊接著才有空感到奇 怪{炫;書;網……祭司今天是怎麼了?他在……跟我聊天?……等等,他知道狗牙子?拿他剛才一定是聽見我說話了!我燒紅了臉……天哪,竟然被祭司聽見了!
我很緊張,然而好在似乎沒發生什麼事,我仔細地觀察著祭司的表情——我怎麼可能從祭司大人的臉上看出什麼端倪呢?但直覺讓我覺得,祭司並沒有對我不悅。
此後的一小段路祭司沒有再跟我說話,只是牽著我,帶我回到房間。我拘謹不已,就算回到房間,祭司鬆開我的手,我也不知所措地立在原地,立在祭司的身側。祭司卻封好門,並沒有要離開的意思……我茫然地站在那裡,雖然知道不應該,但卻隱隱約約地從心底希望祭司不要走,不要走……站在祭司身邊就像站在蓮藏輔祭身邊一樣令人心安,然而這種安穩總是稍縱即逝,再漫長的陪伴,也覺得短暫無比,我仍然日復一日地獨自面對自己的孤獨和不確定感。
祭司表情沉斂地打量著我,我不禁又低下了頭,只能盯著祭司的衣角。片刻後,祭司走到桌邊坐下,又讓我過去。我低著頭走到祭司跟前,本該很緊張,可事實上,我卻沒有產生往常在正式場合看見祭司時候的那種畏 懼“炫”“書”“網”,沒有很深地感受到他一貫強烈的壓迫感,反而產生了一種平時想都不敢想的念頭——祭司今天……似乎很……平易近人。
“阿闕。”祭司輕輕地喚我的名字,我本能地抬頭看著跟我說話的人,碰見他的視線又忙怯怯地避開。祭司指了指身邊的椅子,“坐這。”
坐那兒?!坐他旁邊?!就那樣沒規沒矩地坐在與祭司的座位相平的椅子上?!
我被嚇傻,慌得跪到了地上:“阿闕不敢!”
“阿闕,”祭司頓了頓,不知怎地我竟覺得他的聲音中含著一絲絲淡淡的無可奈何,“你起來。”
“不敢!”我將頭埋得更低。我聽見祭司呼了口氣,像是嗔怪。
我感覺祭司從桌子上拿起了什麼,還沒細想,他已經將它伸到了我的面前——原來是祭司從不離身的佩劍!——連同劍鞘一起,伸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