和地拉過素鄢柔荑輕輕拍了拍,“要不是你心善來告訴我,指不定這孩子今天要鬧出多大事,他日陛下追究起來怎麼了得?”
能這般斥責皇子並思慮到遙皇的也就只有易宸璟生母了,白綺歌揪緊中衣微微點頭道謝,對方也不過是敷衍一笑應付了之
遠處傳來幾聲驚雷,易宸璟眉頭緊蹙,順手接過素鄢臂上搭著的織錦披肩給中年女子穿戴上:“怕是要下雨了,天冷易染風寒,孃親先回房歇息,明日我早些去請安再細說”
得了眼色的素鄢也隨聲附和從旁哄勸,中年女子又嘮叨幾句後緩行離去,嬌俏少女向易宸璟道個別也一起走了,院中又只剩白綺歌和易宸璟冷硬對立
“是我小瞧你了”許久,易宸璟冷道
白綺歌不置可否,拾起地上已成襤褸的舊裙湊合披上,語氣清淡得難品其味:“彼此彼此,我也沒想到你還有顆人心,多少明白孝道為何物”
雷鳴電閃幾起幾落,豆大雨滴迫不及待從天而降,落在水缸裡激起點點水花
這樣糟糕天氣,他又有什麼新法子來折磨人呢?白綺歌暗想,身上疼痛在潮溼寒冷中逐漸麻木
“殿下真是好興致,如此天氣冒雨捆人,”見易宸璟沉默不語提起閂門的粗長鐵鏈,白綺歌啞然失笑,“明早請安時還請多加小心,若是說漏嘴少不得又要被嘮叨責備”
易宸璟冷笑:“你好像比我更期待接下來的好戲”
“只可惜殿下不肯同臺演繹,不然定當萬人空巷駐足圍觀”
連白綺歌都不曾想到,面對易宸璟的折磨自己竟會如此淡然平靜不然還能怎樣,和他廝打和他吵罵,還是一哭二鬧三上吊尋死覓活博取同情?這張被毀掉的臉再怎麼梨花帶雨也不會有楚楚動人之感,何必自取其辱
粗重鐵鏈與麻繩雙管齊下頗為可笑,白綺歌很想問易宸璟在他眼裡自己是妖怪還是野獸,用得著這樣防備嗎?還是他覺得鐵鏈的重量足以壓死她、壓斷她求生?
瘦削孱弱之軀靠坐井邊,手上麻繩圈圈繞繞,腳腕沉重鐵鏈垂地,白綺歌面上笑容始終不散,與夜色之下頭頂半片遮星蔽月的陰沉烏雲形成鮮明對比
第七章 借刀殺人
寒夜雨疏風驟,冷寂如昨
空蕩院落幾處水窪深積,地勢稍低的井口附近更是深可沒足,白綺歌渾身溼透緊緊蜷著身體,儘管如此,來自面板與心底的寒意仍不肯放過絲毫,徹底籠罩在涼如殘冰的身子上
雨還在下著,陰雲連綿不見星月,根本無從知曉已是幾更天,嘴唇青紫的白綺歌浸泡在雨水中凍得連話都說不出,青絲縷縷黏著面頰,澄淨雨水順著臉龐蜿蜒而下,沁骨深寒奪走知覺,兩隻眼睛漸漸模糊
曾經教官說她命硬,從小被遺棄依舊頑強活了下來,那日從另一段死亡中醒過來後她也頗為認同這種說法,天不亡她,便是走投無路捨身成仁仍肯給她第二次生命然而,現在白綺歌才明白,那並非上天眷戀
思緒擋不住寒冷侵襲,不肯停歇的暴雨氾濫半宿之久,當雨滴終於勢頹漸漸衰弱時,白綺歌已經再沒力氣睜開眼睛
她是血肉之軀,如何能捱過連續兩夜雨中淋漓?
朦朧記憶中,有誰輕輕解去她手腳束縛,有誰小心將她抱起,懷中溫暖安寧前所未有令白綺歌無條件依賴信任,抓著衣角怎麼也不肯放手孤苦無依的世界唯一敢伸手解救她的人,此間溫暖難以言表,卻最教人生死不忘
而後,也不知昏睡多久
“可算是醒了,天可憐見,好好的丫頭他竟狠得下心”隱隱約約,耳邊溫和女音帶著關切,言語中似埋怨著誰,“素鄢,快去叫人把薑湯端來給她暖暖身子,這孩子,手涼到人心裡!”
努力睜開眼,沒有惡風疾雨陰暗天幕,眼前有的只是溫柔面容和乾燥手掌,輕撫臉頰彷彿慈母
易宸璟的娘?
心裡一絲疑惑閃過,然而頭痛欲裂阻止了白綺歌繼續思考,微皺眉頭又引來迭聲疼惜問候:“別亂動,燒了大半天方才退熱,可叫人急得心疼”
關懷語氣不含絲毫做作,白綺歌有些怔然
先前易宸璟孃親對她不冷不熱,怎麼這會兒突然噓寒問暖無微不至起來?
沉默斂神間,素鄢已經端著薑湯走回床前,幾口熱湯下肚立刻驅散五臟寒氣,白綺歌忽有種起死回生的錯覺
“既然祈安公主已醒,我也不便在此多留,所說之事還煩請敬妃轉告七弟,等過兩日得閒我再過來給您請安”沉穩男聲謙謙有禮,白綺歌循著聲音望去,心口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