待得那月娘老大終於扶著“纖弱”的老腰步履蹣跚的走回了屋內,這悽清的小院兒中就只剩下李辰汐一個人了。
被寒風吹的猛回過神來,徑直原位坐下,繼續狠狠的瞅著放在眼前的那幾大盆破衣服——蒼天啊,這麼多,想讓我洗到何年啊?
她欲哭無淚,但瞧著那汙濁的水漬,還有偶爾飄散而出的刺鼻的腥臭味,便不免又傷神傷心起來。
這些衣服,其實都是鎮遠王府裡最底層的太監公公們的床單被褥等等,因此髒汙的很!清洗起來更是難上加難,而那些相對好的衣服,比如說王爺妃子們的,卻是絕對不會讓她這個最下等的浣衣女給洗的——即便是在這個小小的浣衣房內,等級也是區分的極為森嚴的。哼哼哼,這萬惡的古代封建社會!
——將她弄到這樣的地方,又把這樣粗陋的活計擺給她,這分明就是作弄嘛!
她恨恨的伸手一下下去搓,那水的冰冷也仿似凍得人沒有了冷的知覺,同時又在心底一遍遍咒罵著北辰雲騰:
“混蛋大叔,你就這麼沒品啊,哈?竟然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來對付我……哈?好!我搓,我就搓!我給你搓!”
她將那衣服擺上搓板,而後一遍一遍的搓洗開來,連同著自己的一腔怒氣一同給搓洗進去。
我搓——
“啊呀!”
伴隨著這驚呼聲而出現的,是兩種情況,一方面,手下的衣服竟然冷不防被搓破了,大概是她實在太過用力的緣故;而另一方面,是一隻手指也被搓破了,大概也是因為她太過用力的緣故,當然或者還有其他因素。
禁不住呲牙咧嘴的痛呼一聲,那樣撕裂的疼痛感立即就侵入心肺,讓她皺眉一陣冷汗。
哆哆嗦嗦的抬起手來,垂目看著那其上紅腫的口子,又在不斷沁出豔紅的血絲,她不禁感到眼前一片潮熱。
那冰冷的水已經刺激的雙手沒有感覺了,但是看到那被泡脹了的裂痕,恐怖的翻白著,仍舊是覺的十分委屈,十分痛楚!
咬緊下唇,拼命的用另一手將那傷口捂住,期待能夠送去些許的溫暖,不再讓它繼續的刺痛下去,好打擾到她已所剩不多的工作時間。
然而良久卻完全不見感官恢復,因此深呼一口氣,但卻不由自主的,眼淚瞬間潸然而下,豆大的珍珠一顆一顆的滴落在了水盆裡,而後消失不見……
真的是因為疼痛啊!這裡冬日的水寒涼的幾乎接近零度,原本就已經給凍得麻痺了,又因為失去知覺再一次的被搓傷……
還有,那方才被該死的肥婆抽打而出的條條血痕,如今遇水更痛,十指連心,幾乎讓她渾身揪楚的抽抖一片,哆哆嗦嗦的淚落如雨。
看來,已經無法再將這衣服洗下去了,可要是不洗完,今天晚上她該怎麼過呢?並且,衣服也已經被搓爛了,這要是被發現肯定罪加一等。那個肥婆絕對說到做到的,除非她突然間暴斃,或者自己突然會被人解救出去——
嗚……
這便是李辰汐,此刻作為一個鎮遠王府最卑賤的浣衣婢女,一整天生活的縮影,而這樣的日子,她整整已經過了兩天了……
這樣的折磨,她知道是北辰雲騰故意的,然而,又有什麼辦法呢?
那個管事的嬤嬤肥婆月娘,也是擺明了在作弄她,並且她定是得到了他某位姬妾的授意,才敢如此的欺凌於她,對她隨意打罵——但或者,這也是北辰雲騰自己的意思,想讓她真正的嚐嚐忤逆他權威的滋味兒,誰知道呢?
這個所謂的浣衣房,其實是在整個鎮遠王府裡最偏僻的角落,昔日裡根本無人經過,也根本不會有人沒事找事的前來——因為這地方,似乎是集結了眾多被北辰雲騰所厭棄的女人們,或者一些犯了大錯的宮女,以及被人陷害的奴婢們……也就類似於王府的冷宮的地方,而正因為這些人曾經犯了錯,觸怒了北辰雲騰,才會被下放到這裡,不見天日,做最粗劣的活計。其中除了洗衣服外,還有織補、鋤草、掏糞種花等等,而且稍一不留神,就會被“月娘”那類的高位管事者給隨意鞭笞打罵,毫無人權可言——
這就是擺在她面前的現狀啊!
她還仍記得那夜他在她耳旁所說的最後一句話:
“總有一日,我會讓你心甘情願的跪在我面前,哭著求我要你!”
這便是他的目的吧!想要折損她的驕傲,還有對那抵死反抗的懲罰——呵呵!可我,絕不屈服!
然而細細考量,這樣的日子,又能真正堅持得了幾天呢?倘若她不能夠想辦法