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才與曾郎解去婚約,心還處於一種說不出的疲憊之時,似乎,天下的男人都不可信,也似乎,便是自己一個人過也挺好。閒著無事時,她甚至想著,從平因那裡得來的錢財,她可以到成都去購一間小小的房子。等弟弟以後成了親,自己又被閒言閒語逼得無處藏身時,便以寡婦之名住在成都去。
便這麼一輩子不嫁人,雖然清淨了些,卻也勝得自在。
胡思亂想中,盧縈生起灶火,在灶中堆上幾塊硬柴,再添上一滿鍋的水後,她把骨頭放下二塊。做完這些,盧縈把籃子清幹,提著寫好的竹簡,提步朝弟弟所在的學堂走去。
今天盧縈來得晚了些,她剛剛抵達學堂門口,一陣少年的嘻鬧聲便傳了過來,原來是學子們下學了。
與好些朝這裡眺望著的少年一樣,盧縈一看到眾學子,便昂著頭尋找起來。不一會,她看到盧雲臉蛋紅紅地朝她跑來,少年俊秀的眼睛中滿是笑意和歡愉。
“姐!”
“跑這麼快乾嘛?”盧縈嗔怪一聲,掏出手帕幫他拭去額上的汗水。
“姐,今天先生誇獎我了。”與盧縈一樣的,瞳仁特別烏黑的盧雲睫毛撲閃著,他壓著聲音興奮地說道:“今天先生講解中庸,說到“天命之謂性;率性之謂道;修道之謂教。”時,要我釋義,聽到我的釋義後,先生說我甚會讀書,將來或可中個秀才。”
這時的中秀才,是指學子憑著自己出類拔萃的文才得到長者推舉。它與舉孝廉殊途同歸,是朝庭的另一種納才之道。
聽到這句話,盧縈也由衷的興奮起來,她歡喜叫道:“真的?太好了。”想到自己這陣子苦讀中庸,時不時還跟弟弟討論兩句。也正是這樣,才使得弟弟剛一接觸聖人經典,便養成反覆推思的習慣。盧縈開懷地想到:以後我可以與弟弟多多討論一下聖人經典呢。
第三十五章 漸變的人心
在盧縈歡喜得雙眼都眯成了月牙兒時,姐弟倆的旁邊,已圍了一群少年郎。
遠遠地看著那個被眾少年圍在中間,笑意盈盈的身影,曾郎的臉上如同掛了一層寒霜。
平因坐在自己的驢車上,見愛郎瞬也不瞬地看著盧縈,她咬了咬唇,嬌美的臉上閃過一抹惱怒。
令馭夫再靠近一些後,平因低聲喚道:“長志……”
平因喚他時,那聲音中有著刻意加上的嬌嗔,平素裡,她每每這樣喚上一聲,曾長志便會溫柔地看向她,眼神中有笑意,也在鼓勵和喜愛。
現在,曾長志也回過頭了,不過他眉頭微蹙,不耐煩地盯了平因一眼後,他壓低聲音沒好氣地說道:“你怎麼也來了?”他用了兩天,才鼓起勇氣來見過盧縈。沒有想到剛剛出門,便被平因跟上了。他以前怎麼沒有發現,這個阿因如此纏人 ?'…87book'
看到曾郎的不悅,平因眼圈一紅。她也不想跟著的,可是,可是,她的曾郎便是她從盧縈的手上硬生生搶來的,這強搶來的人,總無法給她帶來安全感。總讓她覺得,自己既然能夠搶到他,那麼別人一使勁,也一樣可以把他搶走……如今自己名聲敗壞,走到哪裡都有人拋白眼,還有好些人指著她的肚子指指點點,她真不知道,如果曾郎不要自己了,自己可怎麼辦?
而且,以往盧縈與曾郎定了婚時,她還覺得盧氏不過是個長得清麗些的村姑。可現在看她,平因卻是怎麼看,都覺得盧縈怎麼越來越美。她看起來,好象與所有漢陽城的姑子都不同。對上她那烏黑烏黑的眸子,還有那挺得筆直的細腰時,平因甚至會生出一種自形慚穢的感覺。
看著曾郎,平因難受地想道:他肯定是與那個賤婢解了婚約後,又捨不得她了……穩叔不是說過嗎?他一直是兩個都想要的。穩叔還說過,他看中的只是我家的錢財,可能他在意盧氏更甚於在意我。
這人啊,就是這樣,還沒有得到時,一門心思只是想得到。可真正到了手,卻又胡思亂想了,那些昔日刻意忽視的細節,便會在腦海中一遍一遍地出現,一遍又一遍地折磨著自己。
曾長志見自己只是一句話,平因便紅了眼眶,不由又有點不耐。
他這次出門來見盧縈,縱然有自己的意願,也是因為他父親地提點。
那一日,父親拿著婚書上平府退婚時,曾長志只覺得心中慌亂慌亂的堵得緊。那種慌亂和不舒服,讓他都沒有心思計較被盧縈甩下的兩個耳光。
他發現自己,是真的捨不得盧縈。
可是他又沒有辦法,父親當時震怒,他說他養那麼大的兒子,自己都沒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