盧雲的身子劇烈顫抖起來。
看著後怕不已的弟弟,盧縈垂下雙眸,慢慢說道:“阿雲,這世間便是這樣,無權無勢的人總是容易受欺。”
盧雲還在顫抖,直過了好一會,他才艱澀地問道:“姐,要怎麼才能有權有勢?”
正在等著他這句話的盧縈徐徐說道:“以你我的身份,唯一的法子便是舉孝廉。”
盧雲慢慢挺直腰背,甕聲甕氣地問道:“姐姐你說。”
盧縈低聲說道:“能被大儒和宿老們看中,能讓他們樂於把你的名聲遠遠傳揚出去,一要做到品性高潔,二要才華出眾。”她微笑著轉頭看向弟弟,一字一句地說道:“因此,從今天開始,弟弟你只需要做一件事,讀書,讀好書!多讀書!”她垂下眸子,把神光斂藏於內,“其他的,無論是行善還是揚名,全部交給姐姐便是。”
“姐姐,我知道了。”
……
傍晚時,美美地吃了一頓的盧縈姐弟正坐在房子外面,就著漸漸沉下地平線的太陽光看書時,一陣車輪滾動聲“格支格支”地傳來。
盧縈抬頭一看,眉頭大蹙。而一側的盧雲則嘀咕道:“這個人又來了。”
來的人正是曾郎,盧雲一直不喜他,因此語氣頗為不善。
盧縈把手中的中庸》合起,朝弟弟說道:“阿雲,回房中去吧。”她蹙起眉,低聲說道:“有所謂家醜不可外傳,這裡不是談話的地方。”
盧雲明白了她的意思,幫忙收拾起榻幾來。
這邊盧縈剛剛轉身,曾郎地叫喚聲便從身後傳來,“阿縈!”他大步走向盧縈,惱怒地喝道:“阿縈,你明明看到我來了,怎麼還躲?”
說罷他瞟向盧雲,沒好氣地說道:“阿雲你也是,都不知道什麼叫做尊敬長輩麼?就這樣還想舉孝廉?”
第十七章 直說
盧雲臉色一青,還不等他回答,一側的盧縈已清清冷冷地說道:“曾郎前來可是有事?直接房裡說吧。”說罷,她腳步一提便向房中走去。
曾郎臉色變了變,他感覺到,盧縈真的對他的態度變了,她看向他時,不再有敬慕歡喜,她跟他說話的語氣,也冷淡得讓人感到疏離,感到窩火。
忍住不高興,曾郎沉聲說道:“在這裡就好了。”他想到自己前來的目的,擠出一個笑容,朝著盧縈放慢語調,溫柔地解釋道:“阿縈,那天你實是誤會阿因了,我與她真沒什麼。”
他頓了頓,想到自己想好了的拖延之計,便放柔聲音,輕輕說道:“我一直喜歡的只是你,要娶的也只是你啊,阿縈,你怎麼能屈解我呢?”
“是麼?”提步入內的盧縈迴過頭來,她黑白分明的雙眸冷漠地看著曾郎,直盯了他一會,才冷笑道:“曾郎跟阿因也說過同樣的話吧?”
她,她怎麼知道?
曾郎臉色微變,不過轉眼他便收拾好情緒。蹙著眉不耐煩地看著盧縈,曾郎沒好氣地說道:“阿縈你這是不相信我了?”語氣嚴肅中帶著警告。
這樣的語氣,這樣的表情,盧縈是熟悉的,以往,凡是她做了拂逆他的事,或者說了他不喜歡聽的話,他便是用這種半警告半厭惡的語氣勸誡,讓她心虛害怕。而以往每一次,她也都退縮了,因為她在意他,因為她不想失去這個依靠,因為她已習慣了他的強橫和自己的卑微。
可現在,盧縈卻無動於衷。
她的心清清楚楚地告訴她,這個男子只是在虛張聲勢,一切,只不過是因為自己說中了他的心事罷了!
閉了閉眼,盧縈再次噙起一朵微笑,抬著頭,她直盯著曾郎,淡淡笑道:“是,我不相信你。”
沒有想到她真會這樣回答,曾郎一噎。
而這時,目光瞟到不遠處的巷子的盧縈突然說了一聲,“阿因也來了。”
什麼?
曾郎一驚,他回過頭去。這一回頭,他恰好對上一個急急放下車簾,藏住面容的身影。那身影,果然是阿因!
那個蠢女人,自己都給了她承諾了,她竟然還敢前來盯梢?
想到自己的計劃又要被破壞,曾郎實是有點惱火。
就在他青著臉喘氣時,盧縈淡淡的笑聲傳來,“曾郎,難得阿因也來了。要不,我們把她叫過來,曾郎你把你剛才跟我說的話跟她說一說?”她溫柔細語,“只要曾郎說了,阿縈便向郎君陪個不是。”
要他親口告訴阿因,他只喜歡盧縈,並且一直打算娶盧縈為妻?這怎麼可能?
曾郎一僵,閉緊了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