朝那牛車的主人對望一眼後,盧縈提步走近。
徑直來到那牛車之前,盧縈望著那坐在車廂中的瘦削文士,福了福後說道:“主公可好?盧氏阿文自來到成都後,諸事繁忙,不及向主公報備,實是失禮。”
“……”
瘦削文士抬起頭。定定地看向盧縈。
他似是沒有反應過來。
事實上,他也是很難反應過來。要知道,他的牛車堪堪來到這裡。停留時間不到半刻鐘,而且,這牛車也罷,這馭夫也罷,連同他自身,也都是毫不起眼的。
眼前這個小姑子,實在沒有認出他的道理來。
目不轉睛地看了盧縈一陣,瘦削文士突然明白了,主公因何會對她有興趣。
當下他笑道:“小姑子當真聰慧異常……如此,一道去見過主公如何?”
盧縈盯了文士一陣。突然問道:“不知主公心情如何?”
文士哈哈一笑,道:“主公心情好,小姑子當如何?主公心情不好,小姑子又當如何?”
盧縈嚴肅地回道:“自是主公心情好,盧文便前去求見。心情不好。改日再去也是不遲。”
文士樂道:“主公心情甚好。”
說罷,他從牛車中走出。認真地說道:“小姑子,請。”盧縈遲疑著說道:“盧文如此著裝,實登不得大雅之堂,還請閣下稍侯。”她現在的衣裳,不但普通,還是女裝,一點也不符合“盧文”的身份。
那文士把她打量了一眼後,說道:“主公的府中,備有小姑子的各式衣袍,四季皆有,男女袍裳均在。小姑子只管上車便是,一切自有主公安排,請!”這次,他的語氣已十分堅定,分明是不想盧縈再有任何推拖。
果然是來接自己的!
盧縈看著他點頭道:“那就勞煩閣下了。”她爬上了牛車。
盧縈畢竟是一個姑子,還是自家主公相中的姑子,因此那瘦削文士只能另叫一輛牛車跟在後面。
此時,太陽還沒有開始西沉,還白晃晃的在西邊散發著熱度。坐在牛車中,盧縈望著來來往往的人群,靜靜地尋思著。
在擁擠的車流中,盧縈兩人約走了半個時辰後,出現在盧縈視野中的,是一處圍牆森嚴的所在。
望著那建得足有三四米高的圍牆,又看了看左右四通八達的縱深長巷,以及一座座,分明是權貴府第的院落,盧縈低下了頭。
不一會,牛車來到一個側門,駛了進去。
順著側門,繞過幾個花園後,牛車停了下來,那削瘦文士朝盧縈喚道:“時辰不早了,別耽擱了主公的正事,走吧。”
盧縈沒走,她揮手招來一個婢女,微笑道:“我的衣袍呢?”
一派走慣了此處的模樣,語氣十分的理所當然。
那文士不由又瞅了她一陣,這才招來另一個婦人,道:“她便是盧氏,帶去換裳吧。”
“是。”
不過一刻鐘,盧縈便出現了。與剛才不同,她已換了一襲淡藍色的文士長袍,頭上還戴著一頂紗帽。
看到她走近,瘦削文士說道:“走吧。”
盧縈跟在他的身後,朝前走去。
出乎盧縈意料的是,這文士帶著她七拐八彎後,竟是順著另一個側門出了那府第。而在側門外,正停放著一輛華麗寬敞的馬車,馬車旁,還站著四個便裝的護衛。
那文士一直把她領到那馬車旁,這才說道:“請。”
盧縈看向他,“閣下不去?”
“主公不曾叫喚在下。”文士看著盧縈笑道:“這處府第,姑子可識得了?主公說,以後若是有事,可來此處尋他。”
他朝盧縈一禮,“在下便送姑子到這裡了。時已不早,別讓主公侯得太久,請吧。”
盧縈抿著唇,向他行了一禮後。上了馬車。
馬車中不但寬敞。而且豪華。光是車簾,便用如夢如霧的方空做成,車壁處,還鑲有三顆無價之寶的夜明珠。至於榻幾,所用的木料帶著隱隱的暗香,細細聞之,卻又不是檀香。
在盧縈打量時,馬車已然駛動,朝著她馳入漸漸轉入黃昏的夜色中。
不一會。馬車來到一個大湖邊。湖水旁,楊柳低垂,沿著那湖水。則是長長的,彎彎曲曲,直通對岸的九曲回廓。
而此刻,那回廓的中央,也就是湖水當中,是個巨大的,呈太極陰陽形的空曠處,那裡正是燈火通明,衣袖流香。無數打扮得華貴得體的男男女女穿行其中。在夕陽和燈火