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牽著盧縈的手。高高興興地越過幾人。
感覺到身後的幾個儒生還在朝這邊看來。盧縈壓低聲音埋怨道:“為什麼要讓我露出面容?”
看看,這麼一會。就學會抱怨了!
剛才在自己面前還駭得差點癱倒在地的小姑子,如今卻像個本來便與他親密無間的好友的一般,為了這麼點小事便膽敢向他抱怨。這說明什麼,說明她在他面前已是完全放鬆。
這就是貴人不解的地方,盧氏阿縈永遠能察覺到他的情緒的微妙轉變。便是一時被唬,轉眼她又能應變自如。
貴人沒有回答。
這時,盧縈好奇地問道:“郎君,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呢。”
貴人笑道:“我名疆,你喚我疆郎便可。”
只說名沒說姓,還說什麼喚他疆郎,別人聽了,還以為他是她夫君呢。
盧縈淡淡說道:“我還是喚郎君為主公吧。”
兩人這般聯袂而行,在這夜風中倒也頗有一種詳和之色。
走了一會,湖水中央的亭臺處,爆發了一陣笑聲來。隨著那笑聲一息,一陣琴聲悠然而起,接著,只見一個圍著面紗的歌伎開始翩然起舞。
貴人停下了腳步。
他抱胸而立,靜靜地看著那亭臺中央,月光把他頎長的身影拖得長長的。
這時,一陣腳步聲傳來。
那腳步聲來得很快,轉眼便走到了兩人身後。微微躬身,一個青衣人低聲恭敬地說道:“主公?”
貴人緩緩轉身。
就這麼一轉身,剛才還一直含著笑的,與她牽手而行,顯得悠然而平和的貴人,一下子彷彿換了一個人。
那冷絕的煞氣,逼得盧縈悄悄向後退出幾步。只是一轉眼,他與她,便不再是能並肩而立的了!
這時,她隱約聽到那貴人的命令道:“收網咖。”
“是。”
貴人瞟了一眼盧縈,“送她回去。”
“是。”
聲音一落,那貴人大步而去。
盧縈目送著他在月光下漸行漸遠的身影,低下頭來。
不一會,一個護衛朝她說道:“請。”
盧縈跟他來到河岸時,早有一輛極為普通的牛車停在那裡。把盧縈送上牛車,便是一陣安靜無聲的車輪滾動聲。
四個護衛,一直把盧縈送到巷子外。當盧縈來到自家大門外時,她回頭一看,身後已是無影無蹤,似乎那四人從來沒有出現過。
“叩叩叩。”
盧縈敲響了院門。
只聽得“砰”的一聲,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,轉眼間,盧雲出現在盧縈眼前。
看到姐姐,盧雲的臉上流露出一抹喜色,他正要詢問,想到昨日姐姐那失望的眼神,便努力的。寵辱不驚地問道:“姐,你怎地此時才回?”
自然是故意的。
盧縈一邊關上房門,一邊問道:“阿雲見姐姐沒回,可做過什麼?”
盧雲認真回道:“我用一枚鐵錢。從一個乞丐口中問出。姐姐你上了一輛牛車。而且那牛車的主人對你持禮甚恭,甚至不敢與你同坐一車。於是我想,姐姐應該無恙,便一直在家裡等到現在。”
很好,做起事情終於有理有節了。
盧縈伸手摸向弟弟的頭,歉意地說道:“是那貴人派來的,當是事出突然。阿雲,肚子餓了吧?”
“姐姐放心,阿雲知道照顧自己。已在市集中吃了東西,花用了三枚鐵錢。”
這話一出,盧縈滿意地笑彎了眼。
盧雲見姐姐高興。自己也很高興,他亦步亦趨地跟在姐姐身後,好奇地問道:“姐,那人叫你去,是為了什麼?”
為了什麼?
盧縈尋思了一會,低聲回道:“沒有什麼,他可能是想告訴我,他在成都的居住之處在哪,順便,逗我說說話兒。”他看到她汗毛倒豎。又是警惕又是不停地尋思著應對之策的模樣,肯定感到很有趣吧?
明明只是想這般安靜地走走,卻沒有忘記先駭她一駭!想到這裡,盧縈的唇抿緊了。
這一晚,盧縈一直睡得不好。
她在床榻上翻來覆去。好不容易合上眼。不是夢到那兩隻相扣的手,便是恍惚間見到那人低下頭。輕飄飄的,似戲謔似玩弄地滑過她臉頰的唇。
還有她的腰,一直熱得很,彷彿那人留下的觸覺一直還在,根本無法消去。
這種感覺對盧縈來說並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