盧縈應了一聲,跟在郭允身側,一直把他送出了大門。
剛要出門,郭允回過頭來,“阿縈,你也有二三個月沒有見你那夫君了,想他沒?”說到這裡,他嘿嘿一笑,也不解釋什麼,轉身便上了馬車。
大門處,只有小貓四五隻,在這些人彷彿不在意的目光下,郭允揚長而去,而盧縈在轉身之際,也知道至少有四五個家族,盯上了自己。
把房門關上之際,盧縈想起郭允最後說的話。
想他麼?
想是一定的,那個人生生地介於她的生活中,把她從裡到外打上了他的烙印,雖然還沒有委身於他,她卻是再也沒有自由了的。
只是,她一直有自己的路要走,她得在任何變故發生之際,籌措更多的資本,她得在哪一天被誰收回一切時,依然做得到進退從容,富貴自在。
直到入夜了,看著外面明亮的月光,盧縈還在想著郭允那句話。
這麼一晃眼,竟是幾個月沒有打過照面……怎麼可能不想?
那人不管別人如何評價他,在她面前,他總是透著幾分縱容,帶著幾分無可奈何的忍讓。他與一般的丈夫完全不同,他甚至要求她任性一點,隨意一點。
……天下間,很少有丈夫會這樣要求一個女子。
今天是十五,那一輪明月圓圓地掛在天空,直是照亮了整個大地。夜間的洛陽城,也是繁華的,在別的地方還把蠟燭當成什麼一樣珍惜時,這裡的府第,到處飄搖著徹夜不熄的大紅燈籠。
而街道處,到處燃燒著的熱騰騰的火把,更是把這燥熱的初秋染上了幾分暑意。
整個莊子中,誰都睡不著。
不遠處,元娘不知說了一句什麼,自個兒撐不住蹲在地上直笑,她的弟弟盧雲,則在月光下踱來踱去,時不時地還誦出幾句詩賦來。
僕人們也在嘻笑著,再側耳一聽,左右的院子裡,都是人語聲和歡笑聲,當然,還有蚊蠅飛舞的聲音。
盧縈靜立了一會,朝身邊的僕人說道:“隨我出去走走。”
“是。”四個僕人跟上了她。
果然,與盧縈所料的那樣,夜間的洛陽城還是繁華熱鬧的,到處都是湧動的人頭,一輛輛馬車還是穿行其間。
盧縈的住處,連洛河不過四五百步遠,走著走著也就到了。看著圓月下那泛著光芒的河水,聽到河堤上不時傳來的嘻笑聲,盧縈下了馬車,慢慢沿著河堤朝前走去。
與盧縈一樣,在洛陽旁靜靜走著的讀書人不少。百步外,更是一堆人圍在火堆旁正在笑鬧著,隱隱還有琴瑟之音傳來。
盧縈經過那火堆,漫不經心地瞟了一眼後,突然停下了腳步。
她慢慢地看向那個遊離在人群之外,戴著斗笠的高大身影。
……他那裡離洛河挺遠的,怎麼這麼晚都過來了?
盧縈提步走去。
她剛剛走近,只見人群中跑來一個身著紅裳的美貌少女,那少女騰地衝到那人身側,牽著他的手臂嘻嘻笑道:“可逮著你了。”她仰頭看著那人,眼波盈盈地說道:“你到底是什麼人呢?上次我要你等我,你怎麼二話不說就走了?”轉眼,她壓低聲音,頗為羞澀地說道:“郎君,你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好不好?我這陣子天天在這裡守著,好不容易才又看到你。你別跑了好不好?”
因為帶著幾分委屈和相思,少女說這話時帶了幾分鼻音。
就在那美麗的少女仰著頭,軟綿綿地求著時,突然的,她聽到一個清冷傲慢又悅耳動聽到了極點的聲音傳來,冇“這位小娘子,你找錯人了。”
這聲音一傳來,少女和她挽著的人,同時轉過頭來。
那少女在對上月光下的盧縈時,饒是挽著的是她相思了好些時日的美男子,也禁不住呆了呆。
而她的身邊,那個戴著斗笠的俊美男子,則是低著頭,睜著一雙黑得能滴出墨的眸子,面無表情地看著盧縈。
月光下,盧縈與他對視了一眼後,便緩步走來。
只見她走到男子身側,伸手牽住他的手後,盧縈轉頭對上這個美貌少女,扯了扯唇,懶洋洋地說道:“這位小娘子,你真找錯人了。你手中挽著的這位,是我的男人!”
在空氣似乎一滯中,盧縈要笑不笑的,冷冷地說道:“我還沒有放手之前,你可不能挽著他!”
少女完全呆住了。
她傻傻地看著盧縈,看了一會又傻傻地抬起頭看向那個高大的斗笠男子,然後又轉眼看向盧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