盧縈一笑,輕聲道:“議論我什麼?”
耿秉笑道:“本朝秉承前朝風氣,據我所知,依然歡喜你的人還是很多。那些世家女子風塵紅顏,倒頗有以你為榮,學你行事之風。幸好陛下不知道此事。“
盧縈聽到這裡也笑了,她挑眉道:“清老等人呢?我這次應該給他帶來了很大的麻煩,他可以把我驅出門牆。”
說到這裡,耿秉讚道:“難怪俗語說,自古紅塵多奇俠,仗義多是屠狗輩。你被儒生們痛罵時,清老卻說,他早在成都時,便聽聞過蜀地有一個叫盧縈的婦人,還聽過她做的一個與卓文君司馬相如有關的曲。當時他便大為讚賞,宣稱要收盧氏為徒,奈何不得如願。現在知道盧文便是盧氏,他是滿心欣喜。”
耿秉嘆道:“不止是他,他那批好友也都這樣說。那些人直言,風月行的行首之令,本是為盧文而論,自應跟隨盧文終身。萬一盧文不幸身死,他們短期內,也沒有再擇一行首的想法了。”
聽到這裡,盧縈怔忡了。
她慢慢站起。
扶著腰走出兩步,她看著天邊的浮雲,良久才低聲說道:“我信人心多險,一直遊戲以對……我真是錯了。”
她還風光時,用盡了機謀。如今落了難,卻有那麼一些人,堅定地支援她,相信她,不知不覺中,盧縈的眼眶又紅了。
才這麼一回,她已流了幾回淚。耿秉看了一眼她突起的肚子,暗暗想道:怪不得人常說,婦人有孕後不能被激。
這時,盧縈轉過頭來。
她看著耿秉,低低地說道:“四殿下他,如何說我?”
見面這麼久,她一直沒有問過太子,卻只問四殿下,這讓耿秉定定地看著她。
對上他的眼神,盧縈知道他想說什麼,當下淺淺笑道:“阿疆如何,我心中明瞭,不需問過旁人……”
解釋到這裡,她卻是想到了什麼,過了良久良久,她才說道:“四殿下簡在帝心……帝心便是天意。所以,我想知道四殿下如何看待我?可有說過要對我如何處置?”
耿秉搖頭,“殿下只在聽到你是女子時,給驚得打爛了手中的酒盅,聽人說,後來他還笑了起來。看這意思,應該是對盧文沒有惡感。”
他看著扶著腰,明顯已是孕婦樣的盧縈,暗暗想道:盧氏還是盧文時,行事雖有詭詐,卻壞得磊落,讓人很難生出惡感。四殿下與他打過交道,對他難以嫌棄,也是情理當中。
第三百三十章 劉疆要娶妃了?
正在這時,兩個金吾衛隔得遠遠的,朝著耿秉行了一禮,喚道:“將軍,可以走了。”
耿秉沒有想到時辰會過得這麼快,他還有很多話沒有說完呢。看了盧縈一眼,他點了點頭站起,在就要離步時,他朝著盧縈輕聲說道:“不用擔心,我們會在外面替你周旋。”說罷,他大步離去。
在走出百來步後,他突然止步,便這般回頭定定地看著盧縈,看著陽光下她因有孕而安詳美麗的臉,猛然的,耿秉心中難受起來。
他想,這次陛下真是斷了盧文的後路了!便是我們真把太子弄得倒了臺,便是她盧文成了一寡婦,也無人敢明目張膽地把她娶回家了……除非是納妾,可以盧文的驕傲,她又怎麼可能讓自己變成他人姬妾?
怔忡了一陣,他猛然抿緊唇,轉過身大步離去。
耿秉走後,莊子裡恢復了一派死寂。只有盧縈覺得自己還有很多要學習的,把時間安排得緊緊的,忙得不亦樂乎,有時累得倒榻就睡,哪有什麼時間感傷?這一派悠然自得的態度,幾無鉅細地傳到那些關注她的人的耳中,一時之間,便連最厭惡她的皇帝劉秀,也因她這種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儒家風骨,而生出少少的一點好感來。
轉眼,又是兩個月過去了。
到得這時,盧縈已懷孕身懷六甲,原來平平的肚皮給高高的鼓起,人也略有發胖,走不了幾十步便累得要休息。
而這一天,一直安靜得幾乎無人說話的院落裡,突然喧譁起來。
那喧譁聲是從外面傳來的。
盧縈朝外面瞟了一眼,知道自己便是問也不會有人告訴她。便扶著腰朝裡面走去。
剛走了幾十步,這個莊子裡的管事走了過來,看到她,那管事露出一抹嘲諷的笑容後,突然說道:“盧氏,太子殿下回來了。”
劉疆?
盧縈緩緩回頭。
這管事很不喜歡盧縈這派頭,怎麼說呢?她有一種天生的清冷,這種清冷配上她常年與劉疆打交