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家主公其實對那個位置並不是那麼感興趣。從他早在少年時。便任由他人作踐他的名聲,任由世人都說皇太子疆為人陰戾不易親近時,或許在他內心深處,便有逃離之意。
讓郭允沒有想到的是,他這話一出,那背影還真點了點頭,接著,劉疆低沉的聲音略帶沙啞地傳來,“這陣子一下雨。天上便打雷了。”
郭允聞言一怔,轉眼他明白了主公的意思,說道:“主公是想到那句‘冬天打雷大事在後’了?”
劉疆聲音沙啞地說道:“剛才飛鴿傳書,說是陛下病了,已上了塌。”他說到這裡。郭允也收起玩鬧的態度,表情恭敬地傾聽著。
劉疆輕聲說道:“我自二歲便立為太子,剛記事起,便看到父皇東征西戰,看到他從一介農民,一步步浴血奮戰,直到登上那至高上的位置。我四弟不曾出生時。父皇經常把我抱到殿前,便是與群臣議事,也都帶上。我寫的第一個字,都是他抓著我的手一筆一畫寫出來的。他給我取名疆。便是想我強大,論是外在還是內心,都懈可擊。後來劉莊出生了,父皇漸漸的遺忘了我。可我不管如何。總是忘記不了年幼時,被他抱在懷裡。在雪地上行走的身影……阿允,你們可能不明白,當年阿文被拆穿女子身,處境危殆,我向父皇提出以太子之位,換她平安迴歸時,我真是願意的……阿允,我那時真的很高興。我早就不想與父皇對著幹了,他那個位置,我也不稀罕了,我就想以後拋棄這種種束縛,自由自在的過活。我想終我這一生,不用對不起父皇,也不用對不起我自己,而棄去太子位,這般與阿文和你們一道流浪天下,對我來說,便是兩天其美之策。”
劉疆說到這裡,聲音已是越發的沙啞。他低下頭,直過了好一會,才輕輕地說道:“可不管如何,我只還是想父皇能長命百歲千歲。”
郭允沉默了一會,說道:“陛下春秋鼎盛,不過偶感微恙,應大礙。主公你想太多了。”
劉疆長嘆一聲,道:“但願吧。”
說完這三個字後,他沉默了許久。就在郭允以為他不會再開口時,突然的,劉疆低沉的命令聲傳來,“天一放晴,我們便趕回洛陽。”
這命令一出,郭允一驚,他失聲叫道:“主公,如果陛下真重病在塌,他此刻最想做的,莫不過把你和盧文擒住,替那劉莊掃清道路。你此時趕去洛陽,不是自投羅麼?”
剛才郭允還說,也許劉秀生的只是小病,現在他情急之下,又說出了這樣的話,一時之間,不管是劉疆還是郭允,都沉默下來。
劉疆是在尋思,而郭允則呼吸聲有點渾沉,他在緊張地看著劉疆。
又過了一會,劉疆苦笑道:“你以為,我會前往皇宮探望他不成?我只是想,在洛陽住上一陣。”
郭允暗暗忖道:你在洛陽住著,每日裡聽到自己父親重病的訊息,真能忍住不去看望不成?
想是這樣想,他也知道,劉疆明顯是主意已定,再去勸他毫作用。罷了罷了,反正主公便是立場再堅定,被盧文的枕邊風一吹,便又會軟和下來。我還是去跟盧文說吧。
就在郭允胡思亂想之際,劉疆揮了揮手,“下去吧。”
“是。”
郭允退後轉身,剛剛下到閣樓,他便聽到一陣輕而有力的腳步聲傳來。轉眼間,一個年約二十六七,俊美中帶著風流之姿的白袍青年大步而來。
本來,郭允是想著,見到盧文好好與她說道說道的。可此刻看到她這男裝風騷的模樣,他的嘴已先發了聲,“盧家郎君皎皎如月,卻不知在何處行騙歸來?”
完全沒有想到的是,郭允這信口開河的嘲諷話一出,一向臉皮厚比城牆的盧文,居然臉孔紅了紅。她不但紅了臉,還罕見地沒有反駁郭允,而是問道:“阿疆呢?”
郭允冷笑兩聲,他狐疑地盯著她,有心想再問一問,想了想還是說道:“主公在上面。”頓了頓,郭允又道:“主公聽說陛下臥床不起,心中不安,想回洛陽。”
雖是說得簡單,他想以盧文的聰明,完全聽得懂他的意思。
果然,盧文蹙了蹙眉,衣袖一甩說道:“我去問問他。”盧文越過郭允走了幾步後,突然腳步一頓,咳嗽一聲後回過頭說道:“那個,郭家郎君,你家小郎君現在很不高興,你去安撫一下。”
二郎君很不高興?郭允完全不信,他挑高眉頭說道:“二郎與盧文你就一模子刻出來的,那臉皮厚得可以刀槍不入,他會不高興?”
神奇的是,盧文還是沒有生氣,她不但沒有生氣,還好聲好氣地求道:“總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