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說狡兔三窟,她呢,那是足足有十三窟。有時他都覺得,她這種備後路,埋金子的愛好,如其說是愛好,還不如是習慣,是她只要賺足了錢沒地方使,便下意識想到的處理方式。
對他來說,只要她還在自己身邊,她的一些小動作,他也就睜隻眼閉隻眼算了。只是這麼些年過下來,他內心深處,總覺得她對自己的心,只怕並不如自己對她那般一心一意。
可這一刻,他竟是完完全全地感覺到,他的妻子,是真是隻要與他在一起,哪怕是身陷囹圄,哪怕是馬上就要赴死,她也是高興的。因為,她是真的覺得自己夠本了。
想到這裡,劉疆心頭一醉。他不由上前一步,伸臂重重地把妻子摟到了懷中。
就在閣樓上,夫婦兩人又開始你儂我儂時,閣樓下一陣腳步聲傳來。
不一會,一個少年發育中略帶嘎澀,卻還是清脆動聽的嗓音傳來,“我父親呢?”少年的聲音很有點大。房子只有這麼大,他卻扯著這麼大嗓子說話,分明是故意的。他就是想引起他父親的注意力。
正伏在丈夫懷中的盧文,眼珠子轉了轉,冷笑起來。
少年的聲音一落,郭允溫和喜愛的聲音馬上傳來,“二郎,彆氣了……再說你找你父親也沒有用。”
“這次父親一定要給我做主。”少年越發加大了音量,他氣呼呼地叫道:“這次父親如果還不給我出頭,我就去找大哥,讓他與我一道計劃計劃。”
聽到這少年提到大哥,盧縈臉色一變,而劉疆也鬆開了妻子,他低頭盯著她,沒好氣地問道:“你又做了什麼?”
聽聽聽聽,他一開口便是‘你又做了什麼’,好似她做過多少不地道的事一樣。她就知道,她現在年紀大了,沒有那麼美了,他的心便偏到兒子們身上去了!
見到盧文頭一扭委屈地看向外面,眼中還淚水汪汪的,劉疆感覺到,那熟悉的頭痛又發作了。
不由的,他伸手揉搓起眉心來。
對了,他這妻子動不動就一臉委屈耍賴的模樣,是兩人這十三年形影不離的生活後,她的又一個改變。
——到底他做了什麼,令得她越來越嬌氣?以前好歹還獨立狠辣,現在呢,則是動不動就眼淚汪汪了,而且還每次都發生在她闖禍之後。
閣樓下,兩人的二兒子顯然還在氣憤不平,只見他扯著嗓子叫道:“父親,我知道你在。”他氣得哇哇大叫,“父親,你的二兒子如今也是十三有餘(虛歲),乃堂堂正正,頂天立地的大丈夫。孩兒記得,你常自告誡我與大哥,說是男子漢做事,一定要有所為有所不為。你還說,男人行於世面,不可輕易被別人打了顏面。你二兒子這半年來闖蕩黃河流域,在追擊黑龍水匪的過程中,也結識了一批人,勉強也在江湖中有了點名號……可你知道母親今兒做了什麼?”
下面的話,少年顯然有點難以啟齒,便在那裡重重地喘著氣。
閣樓上,劉疆盯著妻子,面無表情地問道:“二郎最是性寬,你到底做了什麼,令得他氣成這樣?”
聽到丈夫的問話,盧文臉有點紅,她從鼻中哼了哼,小聲回道:“也沒做什麼。”
看來,她還真的做了什麼!劉疆頭痛地板起了臉。
就在閣樓上烏雲籠罩,樓下少年氣呼呼地都紅了眼時,突然的,外面傳來了一陣喧譁聲。
那喧譁聲越來越響,越來越響,不用去看,劉疆也知道,這客棧的外面,定是圍了個水洩不通……
於那陣陣喧譁聲中,眾人只聽到,一個低沉而磁,十分動聽的少年聲音優雅地說道:“諸位請讓一讓……”
幾乎是那少年的聲音一出,外面的人群靜了靜,不過只是一轉眼,陡然的,一陣女子的尖叫聲歡呼聲衝上了雲霄。隱隱中,似乎眾女子越發地圍了上去。這時,只怕半條街都是她們興奮的叫聲了。
於那刺得耳朵生痛的尖叫聲中,一個小女孩的格格笑聲隱隱傳來。然後,眾人再聽到那少年優雅的說話聲,“諸位靜一靜。”一句話令得四下果然安靜了些許後,少年嘆息著說道:“諸位,你們也跟了一路了,可以退了吧?”
不過,少年的聲音似乎沒起什麼作用,聽到外面的喧譁聲越來越響,劉疆蹙起了眉頭,不悅地說道:“大郎怎地連幾個圍觀者都趕不走?”轉眼他不知想到了什麼,向妻子問道:“他該不會是去給你和二兒收拾爛攤子去了吧?”見到妻子越發羞郝的表情,他哪有不明白的道理,當下劉疆給氣笑了,“你成天把女兒丟給他來帶也就罷了,現在你與二兒子成天