掛在嘴裡的嘲諷侮辱之話,便怎麼也說不出口了。
……這個盧文,便是變回女子,也依然有凜然不可侵犯之姿。
四下再無聲息。
所有人都張著嘴,愣愣傻傻地看著她。
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,卻又不得不承認,眼前這美人,說她不是女子,或由男子假扮而成,那簡直是笑話了。
於無比的安靜中,耿六等少年是最受打擊的。他們呆呆傻傻地看著眼前這個大美人,看著這個與他們見到過的,任何一個女子,任何一個美人都完全不同的美人,一時之間,直是失去了語言能力。
也不知過了多久。耿六率先清醒過來。他策著馬車靠近,來到美人身前,他呆呆怔怔地盯著她的臉,喃喃說道:“阿你不是阿文吧?你說說話好不好?”聲音中,隱有種他自己也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,或許是惆悵失落。
美人烏黑的眸子定定地看著他,張了張紅唇,輕輕說道:“對不起……”
聲音低而清冷,如冰玉相擊,確實是盧文的聲音!
四下人群發出了一陣鼓躁聲。
他們這是第一次發現。原來盧文那嗓音,成為男子時清冽,化成女子時。也清徹如冰玉,竟是一點也不讓人覺得突兀。
這“對不起”三個字一出,耿六頓如失魂落魄。他呆呆傻傻,渾渾噩噩地看著盧文,一時之間。頭腦一片空白。
這時,那金吾衛首領站了起來。
他朝著圍觀的眾人喝道:“盧文以女子之身,假扮男子,混亂朝野,欺君犯上,罪無可赫!今奉令將其鎖拿。閒雜人等,還不快快退下?”
他喝過之後,見到四下眾人還只顧著交頭接耳。只顧著盯著盧文發怔,不由朝著眾屬下瞪了一眼。
當下,那些屬下動了,他們團團圍著盧文的馬車,手中長戟朝前一指。在那森寒的戟尖,在陽光的映照下散出奪命的冷意後。四五十號人同時扯著嗓子高喝道:“盧文假扮男子,欺君罔上,今將其鎖拿!閒雜人等全部退下!退下——”
這震耳欲聾的喝令聲中,圍觀的眾人終於朝後退去。他們慢慢地向後退,盧縈的馬車也慢慢地向前駛動。這時刻,四個婦人都已下了車,只有盧縈一襲正裝,端坐在馬車上,眉目微斂。
馬車在朝前駛去。
圍觀的洛陽人也沒有退去。他們退到街道兩側,一個個緊盯著盧縈,指著他議論紛紛。
越來越多的洛陽人都走了出來,遠處,有人在大呼小叫著,“盧文變成美人啦,大夥快來看熱鬧啊。”
“盧文是個女子啊,天子要拿她是問啦。”
“快來看盧文啊。”
叫喊聲中,凡是馬車經過的地方,都是人山人海,所有的目光,都緊緊地盯著盧縈,連樹上都爬滿了人。
她以前出入到哪裡,也是風光無限,可風光到這份上,這還是第一次。
盧縈唇角微扯,露出了一抹苦笑。
而隨著她這一笑,四下的議論聲中傳來一陣鬨鬧,“她笑了。”“真是美啊。”“這盧文回覆女子裝,也這麼好看啊?”
議論聲喧譁聲,都蓋過了眾金吾衛的斥喝聲。
看著那馬車緩緩的從街道中穿過,一個青年湊近兀自失魂落魄的耿六,低聲道:“陛下看來是真厭惡這個盧文了……這般當著整個洛陽城人的面揭穿她的面目,那就是不想讓她有再次翻身的機會啊。”
頓了頓,那青年低嘆道:“還是陛下了得,這盧文女扮男子橫行多時,從來沒有一個人去懷疑,陛下卻把人識破了。只是,這盧文怎麼說,也是一個人才,便變回了女子,也是一個難得一見的大美人,陛下卻用這招生生地隔絕了她與太子,都不留一點餘地,也是讓人嘆息。”
盧文這“欺君罔上”的罪名一套上,便是她有通天之能,太子有通天之功,只怕也難逃一死了。
雖然說,盧文的所作所為,著實是囂張了些,可因這一點便要置她於死地,陛下那才是真正的殺戮無情之人。
聽到這裡,耿六從失魂落魄中清醒過來,他顫聲道:“陛下真要治她的罪?”
“是。陛下得知盧文所作的諸事後,對她深惡痛絕。你也知道的,陛下一向喜歡端莊持重的女子,這盧文扮成男子已是大逆不道了,還心性陰狠,幫助太子屢屢壞了陛下地安排,陛下出手懲治也是正常。”
說到這裡,他在耿六的肩膀上拍了拍,嘆息道:“我知道你與她交好,哎,她明是女子,卻瞞著你,也不算是純友,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