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龍水匪來得突然,去也去得快,轉眼間,他們便消失在眾人的視野中。
至此,客船上的眾人才大大地鬆了一口氣,有的癱倒在甲板上再也起不來。
這是,站在尖刀船上的陰澈,緩緩轉頭,看向盧縈。
盧縈與他四目相對,一時相顧無語……就在這時,那白嫩少年賈三郎帶著手下走上前來,他朝著陰澈深深一禮後,顫聲說道:“郎君救命之恩,賈某舍身難報!”說到這裡,他想到自己的麻煩,想到眼前這人的身份,一咬牙單膝跪下,朝著陰澈說道:“賈林身為人子,卻不能報父之仇,甚至連父兄留下的產業亦被他人窺視,如今更是惹上強人,性命難保。如果陰家郎君不介意賈某無能,賈某願效力於郎君帳下,家底產業,亦願拿出一半以報郎君!”
竟是對著陰澈效起忠來。
陰澈轉頭盯著他,過了一會,他上前一步虛扶一下,道:“快起來快起來。你父親賈公當年與我族長也有交情,算起來你我乃是故交,不必如此多禮。”
賈林卻不站起,而是低頭喚道:“主公!”
這是要陰澈表態了。
陰澈沉吟了一會,點頭道:“既你執意如此,那就歸我帳下吧。”
“多謝主公。”
這時,陰澈轉向身後低聲交待了幾句什麼,隨著他的話音落下,散在河道中都能截流的眾船中,有五分之四的船隻開始朝來的方向退去。最後剩在河道的,不過二三十艘。
陰澈重新轉過頭來,他深深地朝盧縈看了一眼後,好一會才轉向賈林,說道:“黃河多水匪,既然黑龍水匪盯上了你,只怕別的水匪也會聞風而動。這樣吧,我送你們一程,等到了安全地方我再走不遲。”
這話一出,客船上眾人同時歡撥出聲,賈林更是感動得哽咽了,他紅著淚喚道:“主公……多謝主公!”已是泣不成聲的樣子,便是賈林身後的那些人,這時也是一個個神情激動。
看這情形,陰澈憑著這麼一招,算是把賈林完全收服了。
這時,船主人屁顛顛地跑來,朝著陰澈等人又是長揖又是感激涕零的說了一通話後,道:“黃河上風浪大,郎君的船快則快矣,卻不舒適,還請郎君上到大船來,小人已為你們準備了最好的艙房。”
尖刀船上,陰澈面具下的唇角淺淺一揚,他盯著盧縈的方向,淡淡笑道:“也可。”
說罷,他帶著幾個屬下跨上了客船。
客船再次開動了。幾十條尖刀船遠遠地駛開來,激起了一道道濁浪,倒似在給客船開道一般。
陰澈上船後,都沒有摘下他的銀色面具,而客船上的眾人一直用敬畏感激的目光追逐著他,時不時地還有人上前湊近乎,盧縈和他,也就一直沒有打照面的機會。
又一個夜晚來臨了。
不知什麼時候起,四周已然安靜下來,這時,盧縈聽到了身側傳來一陣腳步聲。
她慢慢回頭,這一回頭。她便對上了陰澈那掩在面具下的,如星辰般的雙眸。
陰澈在向她走來,散在四周的盧縈的護衛,並沒有上前阻攔,一則,他們得到的命令是一切都聽盧縈地安排。二則,說起來陰澈對他們也有救命之恩,他們無法惡語相向。
緩步走到盧縈身側,與她一樣看著夜空中閃耀的群星,陰澈清冽的聲音低低地響起。“我從來沒有想到過,有一日便是與你見一面,說說話。也會這麼艱難……”
盧縈一啞。
好一會,她才低聲說道:“剛才的事,多謝你……阿澈,你救了我。”
陰澈的唇微微一揚,他輕而溫柔地說道:“我一直在長安附近,這幾個月王楫犯了幾次事,我在找他,前日得信說。王楫盯上的人與你坐同一條船時,我就知道情況不妙了……幸好,來得不算太晚。”
他都盯王楫這麼久了。卻還是為了她放過了那惡人。陰澈放人之舉,眾人雖然各有想法,盧縈卻是知道。他是害怕王楫來個魚死網破,誤傷了她。因為擔心,他還千里護送……
陡然的,盧縈心口一悶,眼睛一澀,差點失了儀態,她連忙轉過頭去吹著河風。
她想對他說,以前的事就當是一場夢,忘了吧,她更有很多很多想勸的話,可事到臨頭,卻一個字也吐不出。
陰澈不是孩子,他走到今天這個地步,能在陰氏一族樹立自己的權威,定然是很有主見,是知道自己要什麼不要什麼的人。對這種人,無需勸告。
她想,她欠他的情,這一輩子怕是無法還了。至於這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