雲妹泣筆
1991年7月19日晚
第五章 傷痛的一九九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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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一)
一九九零年三月,韓哥把我接到山東濱州煉油廠。
我的工作是保管員,比較清閒,所以我常常義務為大家交交信、發發電報什麼的。我喜歡風風火火地騎著那輛半新的飛鴿牌腳踏車,灑下一路清脆的笑聲。再加上我性格開朗、愛說愛笑,對人又極為熱情有禮,廠裡的男女老少都喜歡我,說我是一隻快樂的小鳥。
那時有兩個男孩對我有那麼一點意思,只是我從沒有放在心上。
小耿是山東人,長得有點黑,一幅挺靦腆的模樣。小耿從不敢在我面前多說話。小耿喜歡靜靜地看我寫的詩,他說的那句“雲飛,你的詩寫得真慘,我都要哭了。”讓我感動了很久。
小四是一個白浄漂亮的高個子江蘇男孩,比我大兩歲。小四姓霍,別人開玩笑說他是霍元甲的徒弟,非讓我叫他“霍師兄”不可。小四有時也開玩笑叫我“雲師妹”。小四常常約我到對面的小樹林“切搓武藝”。我那時不太懂,總是大大方方地和他手牽手地出去。有一天晚上,我們還在樹下談話,忽然傳來一陣可怕的響聲,我嚇得一下子鑽進他懷裡。小四輕柔地撫摸著我的頭髮說:“別怕,有我呢。”聲音極為溫存,跟以前大不一樣。我連忙推開他站起來:“我們回去吧!”從此我再不敢和他輕易出去。
那次我執意離開濱州,小四和小耿合送我禮物之外,還特意送我一張相片,相片後面留下他家鄉的地址。小四和小耿都哭了,我的鼻子也酸酸地不好受。
我再回到濱州,同事們對我依然很好,只是(炫)經(書)歷(網)了一些變故,我似乎一下子成熟了。我成天不聲不響,文靜得像個“閨閣小姐”。
小四在我面前變得小心翼翼了,他說:“雲飛,我真怕你的眼裡突然掉下淚來。”
一天,小四送我一本書,書中夾了一首他寫給我的詩:
“怎麼能夠忘記眼波的流轉
你那羞澀的柔情的依偎
我已不止一次透過熱淚
搜尋你盈盈的笑意”
我知道他誤會了我曾經的情感。我也知道他對我的心。但我還不想去面對他。
那時我寫了許多的詩,其中有《我的詩》。
“我的詩
-
好象不是錘打
也似乎沒有精心地粉飾
我只是一味地訴說
關於自身的
一個又一個的悲劇
-
沒有雕刻
也無日夜忙碌的辛勞
我只是動情地哭泣
關於那年那月的
曾有過的溫馨的戀情
-
我的詩是影子
是我晝夜的憂傷與惶恐
我將試著
從飄忽的雲層賦予它
全新的歡愉和甜美的意境
1990年10月6日午濱州”
我被派到東營廣北農場的煉油基地期間,小四用郵政快件寄來一封求愛信。他的信寫的很長,還引用了司湯達的一段話。我拿不定主意,請教一位女師傅,女師傅說:“雲飛,不是我潑你的冷水,你們成不了。小四是喜歡你,但他的姐姐不會同意的!我早就聽他姐姐說過,她弟弟一定要找個絕對漂亮的姑娘。當然,你也不難看。”當晚,我有些傷感地給小四寫了一封拒絕信。
我最後一次見到小四是在萊州煉油廠。
我先遇到小四的姐姐,她一臉是笑地說:“雲飛啊,你看見小四了嗎?他現在談了一個物件,我們那裡的,還是個老師呢!”我只是點點頭,我覺得那笑是對我的嘲諷!
我在公路邊遇到小四,他含笑叫我:“雲飛,你來了……”他似乎有好多的話要對我說。我卻只匆匆說了一句:“祝福你!”便捂住臉逃也似地跑了。
一晃十多年過去。
二零零三年初,我著手寫我的長篇自傳體《漂泊的雲兒》,回憶往事,我想起小四。我找到他送我的那張相片,抱著試試看的心情給他家鄉去了一封信。
我想知道他過得好不好,如果能夠,我還想和他認作兄妹。我一直盼望有一個哥哥,真的。而且,我們能相識也是一種緣份,不是嗎?
想不到小四很快寄來掛號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