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
“你是我的長輩,長輩親自上門,晚輩哪有不站起來迎接的理由?”書華盡力讓自己那難聽的聲音放緩些,至於臉上那搖搖欲墜的笑容,卻是怎麼都保持不下去了,看起來實在有些嘇人,“我如今的名聲已是夠難聽的了,哪能再加一條目無尊長的罪狀?四嬸,您總不忍心在看著自己的親侄女兒被人當做笑話一般談論吧。”
沒想到書華會主動提及此事,而且還是如此的直接。四夫人的尷尬又加重了幾分:“這,這都是他們胡亂瞎說的,做不得真。”
“我也不想當真,可是我不當真的話,他們就能不說了嗎?”書華頓了頓,臉上的笑容已經徹底瓦解了,只留下一張面無表情的蒼白之臉,“四嬸,您今日前來,未嘗不就是為了這件事?”
這人一生病,心情都不大好。心情不大好的時候,也就甭想她會說出什麼好聽的話。眼下,就是這麼個狀況。
四夫人的臉色也有些不大好看了:“華姐兒,如今我是看在你是我親侄女兒的份上過來看望你的,你這般說話,豈不是太傷人心。”
“四嬸,謝謝您能親自上門來看我,這份心意我領了。但是,我這個腦子可沒有忘記,上次三叔與四叔過來大鬧祠堂時候的情景。呵,你們趁著二哥不在,意欲謀奪族長之位,難道這就是您用來疼愛我這個親侄女兒的方式……咳咳”書華捂住嘴,壓低聲音悶咳起來。
旁邊的青巧趕緊端了泡了薄荷的茶水過來,送到她嘴邊。書華慢慢地喝了幾口茶水,深吸了口氣,方才再次恢復了平靜的狀態。
四夫人的一張臉已是青白交加,心裡羞憤交加。她本想著書華在這個時候,應該是最脆弱的,自己只要提出想要幫她的意願,就能讓她看著血脈親人的份上忘記前仇。可是眼下,她覺得自己好似估計錯了事情的發展方向。
她瞥了一眼端坐在旁邊笑裡藏刀的沈書畫,有些想說的話也不得不嚥了回去,只得乾巴巴地笑著:“華姐兒,你現在身子不好,還是快些回床上歇著吧,那些個煩心事你還是少去想了,既費心又費力。至於外面那些人說的閒話,你也別往心裡去,就算對方有妻有子,你以沈家嫡出小姐的身份嫁過去之後,他們定然也不敢委屈了你……”
“四嬸”書華猛地將手中茶碗砸在桌案上,臉色蒼白,聲音暗啞,但那份眉宇間的氣勢卻是令人一驚,“謠言止於智者。四嬸,您出身書香門第,雖不是大戶人家卻也滿門皆是讀書之人,該是聰慧之人。如今又嫁入沈家大門,如此身份再加上那般聰慧,您的見識不該僅僅如此吧?”
不等四夫人說話,書華咳了兩聲,又繼續說道:“您和四叔都想讓允倌兒入朝為官,如今想必都在準備科考。他日他若能金榜題名,我與二哥也會為了此事感到高興,畢竟那也算是為沈家爭光了。但若您再如此這般聽信他人謠言,並且將矛頭直指沈家,我想說的是,不僅僅是二哥會被抹黑,允倌兒的仕途恐怕也不會太順利。您別忘記了,允倌兒他也姓沈”
四夫人渾身一震,原本含笑的嘴角已然抿成一條直線,神色變幻不停:“我……我怎麼會聽信那些市井流言,我這次來就是想看看你而已,如今見到你還好好的,我也就安心了。我,我這就回去了,你自己好好照顧自己……”
言罷,她就當真起了身,白著一張臉從蘭苑走了出去。
青巧趕緊將書華手邊那碗被砸得濺了出來的茶端下去,又換了碗新的熱茶端上來,小心站在旁邊伺候著。
書華喝了口茶,覺著嗓子好了許多,這才臉色稍晴。她掃了一眼還端坐在自己屋裡的沈書畫,臉色忍不住又白了幾分,她強壓住想要操傢伙趕人的衝動,壓低聲音說道:“大姐可是還有賜教?”
沈書畫輕輕笑道:“瞧你病得這幅樣子,想來是真的沒有休息好。嗯……讓我這個做大姐的來想一想,是什麼事情可以讓你心神不安以至於睡覺都不得安穩呢?該不會真是外面的那些個謠言……不對不對,你剛才也說了,謠言止於智者,你這麼聰明又這麼識大體,又怎麼會因為那幾句謠言而寢食難安呢。”
書華揉了揉太陽穴,頭疼嗓子癢,再折騰下去,指不定就會步了自家那個冰山老爹的後塵……呸呸呸她如今還年輕得很,怎麼可能那麼早就翹辮子?她趕緊打斷胡思亂想,一邊扶著青巧站起來,一邊冷冷地說道:“你若想來找茬,煩你改日再來,我眼下心情不大好,害怕一個激動做出了什麼不經大腦的舉動,當真傷到你可就不好了。君慶,代我送客。”
如此直截了當的逐客令,當真是一點面子都沒給沈書畫