路上還是依稀有些人味的,一個穿著破爛的男人經過我的時候,特地看了我一眼,我急忙從褲子口袋裡掏出自己的家當——兩塊四毛,很虔誠地給了他,不過他倒是很大方地還給了我,並告訴我說:“我做人很有原則,不拿比我還窮的人的錢。”我告訴他:“其實我就住這小區。”小區對面是銀匯大樓,這裡的房子不便宜。不過男人很同情地送了我一塊錢:“從這坐公交車,轉三次,就到收留你的地方了。”一會兒他又擺擺手道:“你今天先將就一下吧,明天一早走。”我仔細琢磨了一下他的話,總覺得他說的地方好像是A市人盡皆知的收容所。
在兩個穿著及其引人注目的女人,以及一群爛醉的男人經過以後,我還是沒有等到要等的人,我不覺回想起那天何傾失蹤了四天的事情,不由心一抖,但想來,一件事在相連的時間內發生過兩次的機會著實渺茫了些,又有些心安。現在,我不得不再次相信佛祖一回,所以我虔誠地朝著天空膜拜了一下,希望何傾能完好無損地出現在我面前,並且是生龍活虎的。所謂天上一日,地上三年,我估摸著,現在佛祖一定剛剛吃完早飯鍛鍊著,一定能夠發現我虔誠的禱告。為此,我還特地發了毒誓,要是不滿足我的願望的話,我以後堅決不再信佛了。
朱自清寫過一首詩,叫做《匆匆》,怎麼背的我忘了,不過大概意思是,若是不珍惜時間,時間啊就會不自覺地溜過去了。
在我來回跑的過程中,我又是花費了一圈半的時間,現在,小區門口開始有一些賣早點的人了,有些老太太老爺爺也起床晨跑了,路燈還亮著,不過它的光亮已經沒有那麼重要了,我突然想到,當我們特別需要的時候,就會特別珍惜,而當我們不需要的時候,我們就不會在乎了。
我有些氣餒地回了樓,開啟門,沒有何傾燒早飯的身影,沒有何傾喊著起床的聲音,我總是想,原來不在乎的東西,現在怎麼那麼想要珍惜。回了臥室,便換了厚一些的大衣,拿起手機,沒有未接電話,又進了書房,寫字檯上放著何傾的畫冊,一邊收拾乾淨的沙發上放著手機和疊著的被子,一直以來,他就是這樣睡的,他的腳那麼長,到底是怎麼躺在單人沙發上的,我似乎從來都沒有思考過。
手機裡突然一連串想起了簡訊鈴聲,我有些激動的開啟來,是來自同學同事千篇一律的簡訊,有一篇什麼“情人節快樂”等等的祝福語居然收到了5篇相同的,內容居然一模一樣,我倒有些佩服群發轉發的功能了,不過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我忘了,那就是今天是情人節。昨天本應在燈火輝煌的豪華大遊輪與何傾共度一日的,結局居然是我在樓下等了何傾半夜。我突然覺得自己的腦子有些遲鈍了,想來姨媽說教一番何傾以後,讓何傾住在姨媽家了也說不定。於是,我拿起手機,撥打姨媽的號碼,從來都是開機狀態的姨媽居然是已關機,我倒有些吃驚了。今天既是情人節,又是星期一,還是我值班的日子,所以說,這一天其實不怎麼好,我看看手錶,已經七點了,於是在桌上留了一張字條,告訴何傾我去上班了,讓他不要擔心。這是我自與何傾同住以來,第一次自己在路邊買了早飯趕去上班,似乎不太習慣了。
老中醫把我叫過去,說是院長找我有事,我想想自己一介小下屬,離轉正還有好幾天,院長怎會知道我這麼一個小醫生,難道姨媽強大的人際關係強到如此地步,我倒是有些佩服了。
在我開啟院長門以前,我還在思考姨媽的人脈,不過在我看到院長以後,我就徹底呆了一下,這位剛上任的院長不就是大名鼎鼎的鮑勃。LEE嗎?
“陸醫生,好久不見。”鮑勃很和藹,基本可以用慈眉善目來形容,不過他是用英文說話的,難道是想要考驗我?
“你好,李先生。”我的英文其實不算差。
“你直接叫我鮑勃就行了。”我聽懂了這句話,內心有小小的興奮,事實反駁了何傾對中國人啞巴英語的觀點。
“好的,鮑勃,請問你找我有什麼事嗎?”
“我看過你的資料,你大學的時候曾發表過一篇《中醫裡的西醫學》,我覺得你的前途很光明。”
“謝謝。”我不會用英文說你誇獎了,不過讓我驚奇的是,這篇文章不過是在某個國內雜誌上登過而已,鮑勃居然看到了。
“其實這篇文章是許先生拿給我看的。”鮑勃似乎看出了我眼中的疑問,許先生便是我的頂頭上司,那位一直說我靠關係的老中醫。
這倒是讓我有些驚訝,老頭一直不怎麼喜歡我,對我總是批評多過表揚,對於這種不畏關係權勢的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