靜嫻臉色一紅,本想直接問弘曆可好,但又怕失了禮節,如今問了七爺,又多此一舉了。她頷首笑了聲,複道:“四爺近來可好?”
弘軒算是清楚了靜嫻剛剛的用意,他把玩著手中的洞簫,對靜嫻道:“我今兒還與他下棋,他好的很。”
靜嫻心中終於有了著落,她含笑著又與弘軒聊了幾句,見天色已晚,便與織錦回了房,織錦回身時,見弘軒獨自一人站在石階上,面色黯然。
次日,寶月舀茶葉時,不小心撒在了地上,一旁的織錦忙悄聲說:“姑娘小心些,平日裡只有受寵的妃子才能喝上這等昂貴的茶。”
寶月有些吃驚的說:“七爺待主子真好。”織錦忙捂上了寶月的嘴,可不巧已被剛剛邁入房中的靜嫻聽見,她皺了皺眉,責備著寶月:“如今在寺中也就罷了,若是回到府中,你說話定要小心,府中那些人甚是喜歡無事生非,如今我身在空靈寺便是拜他人所賜,你還不長些記性嗎?”
寶月不語,低頭將茶奉上。靜嫻心中不忍,拉著寶月的手,緩緩道:“你我從小一起長大,名為主僕,實則姐妹,回到府中是一榮俱榮,一損俱損。我們不得不小心行事。”
寶月聽見回府,心中不是滋味,眼中淚花四濺:“寶月明白,日後定當小心謹慎。”她抽泣著說:“主子,回到府中,是否日後便沒有機會再來寺中?”
織錦遞上絲帕為寶月擦拭著淚,靜嫻知曉寶月心中所想,她淡淡道:“待回到府中時,你已快到了婚配年齡,我定會給你找個好人家。”
寶月慌忙搖著頭,跪在地下,攥著靜嫻的裙角哭道:“主子不要嫌棄寶月,寶月定會好好聽織錦姑姑的教導,寶月還要侍奉主子一輩子。”
靜嫻忍不住,面上已是兩行清淚,織錦忙扶起跪地的寶月,靜嫻緩緩道:“我怎會嫌棄你,你若不願意,我必不會強求你。”
寶月感激的點了點頭,靜嫻忙讓她下去擦了擦臉。織錦無奈的望著靜嫻,嘆道:“寶月姑娘也是一個執著的人。”
這幾日,寶月一直心事重重。靜嫻本約了子喬在桃花林中學習古琴,但她今日不知怎了,甚是睏倦,她便潛寶月去林中知會子喬一聲。
快至五月,林中桃花漫天紛飛,子喬站在桃樹下仰望蒼穹,他淡青色的長衫上沾了幾朵花瓣,寶月輕輕走近,子喬略聞腳步聲,轉身回眸,寶月頷首臉色緋紅,柔柔一笑,淡淡一語:“主子昨晚沒有睡好,有些睏倦,便讓寶月來知會先生一聲。”
子喬點了點頭:“好。”
寶月轉身欲走,但又想起她與子喬間少有的獨處,她不忍放棄這難得的機會,她小心翼翼的走近,淡淡望著子喬,輕輕道:“寶月有一事求先生幫忙。”
子喬疑惑望著寶月欲語還休的樣子,道:“姑娘但說無妨。”
寶月出了口氣,鎮定自若:“‘寶月’二字,俗不可耐,望先生可以賜名。”
子喬微微一愣,淡淡一笑:“名諱只是一個代號,姑娘何須如此介懷?”
寶月偷偷絞著手中的絲帕,眼含希望的望著子喬:“我小時候,家中貧困,老爺夫人心慈仁厚,將我留在府中,‘寶月’二字便是額娘將我送到府中時所更換的名字,每每想起這二字,我便會想起那日額娘痛心疾首的樣子。如今,額娘、阿瑪相繼逝去,我只想重頭再來,求先生可以成全。”
子喬惋惜的嘆了口氣,想了想,輕念:“‘落花人獨立,微雨燕雙飛。’你便叫落微如何?”
寶月欣喜的點了點頭:“我在府中曾有一個好姐妹叫‘溪薇’,先生起的名字甚好,如今聽上去,我們便像親生的姐妹。”
子喬聽見“溪薇”的名字,生澀一笑。寶月告別了子喬,欣喜回到房中,將事情原委告訴了靜嫻,靜嫻既無奈又擔心,情之一物,害人不淺。這樣的情愫如何能將它扼殺在搖籃呢?她不能,她也沒有這個權利,只能看落微的造化了。
雍正十年六月,靜嫻收到沁雪的第二封信,信中所言弘曆、弘軒隨兵抗擊準噶爾。靜嫻惶惶不可終日,每天清晨一柱清香,每日重複的都是“君安、君安。”直至她收到清軍將準噶爾擊敗的訊息時,心中才落了地。
傍晚時分,靜嫻與子喬在院中閒談,忽聽一聲清朗的聲音傳來,兩人回眸,見是許久未見的弘軒,他面色有些黝黑,身體更顯得精壯,靜嫻含笑福了福身,子喬拍了下弘軒的胸脯,笑道:“戰場上練得倒是結實多了。”
弘軒神采飛揚,口若懸河的講起兩軍交戰的戰景,他邪邪一笑,望著二人道