暮煙橫紗,江舟遠山,亂紅飛渡,可以感受那煙雨濛濛的瑰麗,也可品味那倚樓聽雨的醉美,靜嫻輕輕拂過那濃墨溢彩,一顆心彷彿已隨此畫飛到江南,此番景象不僅僅是姑母心中所向之地,亦是她心中所往之處。
靜嫻小心翼翼收起此畫,問道:“此信是經何人之手?”
小信子老老實實回答:“主子放心,王爺樂善好施,待人寬厚,心甘情願為王爺辦事賣命的人比比皆是,送封信對王爺來說不過九牛一毛。”
靜嫻只知道弘軒的人緣是極好的,但卻不知他竟有如此號召力。若是被弘曆知曉,後果不堪設想,沒有一個帝王可以在身旁容得下這樣一個人。
靜嫻嚴肅的囑咐道:“那也定要讓他們小心行事。”
小信子點了點頭,跪安退出。
弘軒等人平定了綏寧亂黨後,本欲還師,但又收到訊息稱慄林苗匪恣意猖獗,他與馮光裕二人只好又領兵至慄林,這樣一折騰,二個月便悄悄遠去。
皇上與皇后去黑龍潭祈福後,回來便聽到了一個好訊息,未想到海貴人竟有了身孕。弘曆不過看在她救駕有功的份上恩寵了幾次,可她倒是個爭氣的人,這樣一來,嘉嬪對她倒是不容小覷了,弘曆與皇后商量後,本欲晉一晉海貴人的位份,可巧這喜事來得快,便等她誕下龍種後一併加封。
婉依知曉此事後,倒是處之泰然,林常在卻常常至養心殿請安,無事時便唱曲獻媚,直到嘉嬪與弘曆閒談時無意提起,林常在的妙音像極了心蘭,弘曆便覺得那縷縷絲音彷彿心蘭溺死時的嗚咽。嘉嬪的一句話讓弘曆在這段時間對林常在避之不及。
林常在坐在迴廊旁,用力的揪著手中的鮮花,那一片片盛然的嬌美在她指尖觸碰後便頹成了一灘嫣紅。她腦中浮現出嘉嬪的樣子,便憤憤說道:“看她現下狐假虎威,若不是看在阿瑪的份上,怕是連本宮都不放在眼裡。還有那個海貴人,本宮喜歡的秋露香,她偏偏讓內務府都送了她宮中。哼,當真以為自己立了大功嗎?”
“主子勿急,現下嘉嬪仗著四阿哥才得了些皇上的寵愛,而海貴人也是身懷龍子。只要主子有皇上的寵愛,孩子不過早晚的事,待到她們徐娘半老時,怕是自顧不暇,而娘娘卻是風華正茂呢。”泉香滔滔不絕說道。
林常在將光禿禿的花莖扔到地下,不屑的說道:“這倒是個理兒,單看看純妃,有皇子和位份又如何?不過如此。”
只聽後方一聲輕咳,林常在轉身,見純妃站在後方裝作無意的免了她的禮。她便訕訕說道:“臣妾出來已有些時候了,這便回宮了。”
柔兒點頭,看著林常在搖擺的腰姿仿若水蛇,漸漸走遠。
落緋終於忍不住說道:“主子再這樣置若罔聞,咱們怕是要被人騎到頭頂了。她一個小小的常在竟然出言不遜,主子身為妃位,何不曾還怕了她?”
柔兒低眉無所謂的一笑,“難道你忘了上次的事嗎?本宮只想安安靜靜的與永璋度過餘生。何必又惹那些麻煩事?”
“可主子,人善被人欺,只怕她們會得寸進尺啊。”落緋擔憂的蹙著眉。
柔兒低頭不語。她從往日的溫柔變成了今日的懦弱,這裡是紫禁城,一個女人若要在紫禁城中與世無爭,那便如同兔子與老虎殊死相搏,到最後不僅僅是屍骨無存,還吞噬了你對未來的一切美好希冀,她忘了,若是沒有皇上這個保護傘,如何平安度日?
春末夏初本是個好季節,可在這樣季節交替的時候最易染病,弘曆便是在這個時候染上了風寒,人吃五穀雜糧,哪裡有不生病的呢?可這位國君身系黎民百姓,他龍體可不單單是他一人的,因為此事,吳書來等幾個奴才都捱了太后的訓斥。
天氣晴好,弘曆難得的躺在院中榻上,吳書來在一旁念著湖南快馬加鞭送來的書信,弘軒與馮光裕在慄林平定了苗匪,可剿匪中弘軒不幸摔傷了腿,以至於現在無法回京覆命。
弘曆高興的同時病情也慢慢好轉,他親自讓宮中最好的御醫趕往湖南為弘軒診治,古語云“傷筋動骨一百天”,要等這傷勢完全恢復恐怕要一段時日了。
弘軒倚在床榻上百無聊賴的翻著書卷,他從第一頁翻到最後一頁後,嘟囔了句“了無生趣”,便將書卷丟到了一旁。
“什麼了無生趣?”渾朗的聲音打門口傳來。
弘軒扭頭一看,滿臉盡是不可置信,緩兒浮上一層俊美的笑顏,“錢兄,你怎麼來了?”
勳達衝旁邊一瞟,從六欞交扇門後宛然走出一位清麗的女子,她低眉稍稍抬頭望了眼弘軒