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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9部分

春的景象,只是,已快深秋。

水藍色的小襟宮裝勾著淺紫色袖邊兒,稀稀疏疏的紫羅蘭圖紋精緻的勾勒在纖細的腰間,水雲間的花紋延至下襬搭在了鞋邊兒。端莊的環月髻右鬢斜插一根簡單的垂絲海棠雙環釵,落落大方又不招搖。

靜嫻與織錦估摸著時辰到了大殿,殿中莊嚴的佛像高高立在中央,放若俯瞰百態的智者,供桌上除了一些供品,香爐,還陳列著木魚和佛經,想必是子喬叫人備好的。

靜嫻心神鎮定的按子喬的指引跪在團墊上,雙手合十,雙眼微閉,面前的經書她已能熟絡的默唸於心,後方傳來的木魚聲迴響在大殿,清澈空明。

生前享盡榮華無限,死後不過清音常伴陵寢前,靜嫻折了折面前厚厚的一沓佛經,這是她親手抄寫給姑母的,幾篇祭文落在最上方,讓人慟則淚流滿面,她回身對織錦說:“去泰陵吧。”

泰陵與空靈寺的距離不遠,只是兩個時辰便到了永寧山下,古柏蔥鬱,河水蜿蜒,四面高牆壘築,陵區內亦有千餘間宮殿,氣勢磅礴。

侍衛早早便在宮門前迎接,管事姑姑帶著靜嫻等人進了陵寢中,因出於禮制,靜嫻先去了世宗皇帝的棺槨前祭拜後才走到孝敬憲皇后棺槨前,兩盞燈油忽閃忽閃,暗沉的顏色讓她心中壓抑萬分,她看著織錦沉重萬分,才稟退了旁人。

靜嫻哀慟的垂淚:“姑母,嫻兒來看您了,一別數載,姑母勿要怪嫻兒才來此地憑弔,宮中事事,一言難盡啊!”

織錦遞上絲帕,安慰道:“先皇后是過來人,怎會不知主子的苦衷?”她又俯身磕了幾個響頭,“娘娘,奴婢來看您了。”

靜嫻聽著織錦有些顫抖的話語,反而收起了眼淚,她們的情分自是比自己要深一些,這也更看出織錦是個重情的人,靜嫻像是對著那張慈愛溫柔的面頰說:“織錦的為人姑母再清楚不過,有她侍奉在旁,姑母可以放心了。”

“娘娘在天之靈,定要保佑主子一切順利,保佑烏拉那拉氏一族榮寵不衰。”

烏拉那拉氏一族的榮寵要怎樣延續下去呢?難道還要她將家族的一個女子親手送進墳墓嗎?

“娘娘,時辰差不多了。”管事姑姑小心說道。

織錦扶起了靜嫻,又站在原地怔怔望了一會兒,才緩緩走出了地宮。

這裡的風吹在人的面頰上,透著一股陰涼的感覺,她們乘著馬車回了空靈寺,這幾日的齋戒過後便要回宮了,一想到回宮,靜嫻的心就像是落進了冰冷的海水中,憋悶到無法呼吸。

暮色織就的灰網,悄無聲息的籠罩在地面,待星星點點的燭火燃起,昏黃的月色才慵懶的散發出圈圈光暈,桂花香氣飄散在夜風中,一盞香茗一隻影,香榭軒前情難隱。

靜嫻獨自坐在屋後的石桌旁,迎著淡淡月色,竟無緣無故想起了弘軒溫暖的笑臉,許是觸景生情,這裡畢竟是他們相知之地,她原本對弘軒只是些相知之情,自從知曉了玉佩之事,腦海常會浮現出初見弘軒之情,那種小女兒第一次春心蕩漾的感覺是弘軒給她的,而非弘曆,這是無法抹殺的事實,即使她拼命的告誡自己,他已是人夫,她亦是人婦。

他緩緩的從月影下走來,輕柔的像是秋風輕撫落葉,韶華易逝,可物是人是心亦是,朦朧的黑影投射在地面,溫柔的覆上她的嬌影,男子長身玉立,女子托腮閒坐,仿若一對神仙眷侶飯後茶餘閒散細語。

靜嫻瞥了一眼地上的黑影,以為是織錦,便淡淡說:“紫禁城裡的夜要比這兒涼一些。”

“是心涼還是夜涼?”

輕柔的話語似穿破雲霞,載著星光斜斜灑進靜嫻的心裡,她的心“噗通”一跳,急忙回頭,弘軒就站在她的身後負手而笑,淺淺的笑語像是櫻花般散發著香氣,他瘦了,但卻更成熟了。她大喜過望,竟不敢相信的掩唇,她的確想他了。

弘軒看著靜嫻驚訝的神情,更走近了幾步,笑著問:“你可好?”

“我……好,只是未想到,是你。”

弘軒毫不掩飾說:“聽明俊說你來了這裡,便想來看看你。”

這樣的話,若是在昔日,靜嫻認為弘軒會說“我也是來祭拜先皇后的”,他變得直爽了,想必跟她之間,也無須再掩飾下去了。

靜嫻心內感動,又疑問:“明俊怎會知曉?”

拈花般醉人的雙唇輕啟:“他每月都會回去覆命,自然是知曉些的。只是我是悄悄出來的。”

“啊?那莫要被旁人知曉了,否則可是要軍法處置的。”靜嫻忙緊張說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