謀逆的親孃,他還怎麼在宮中立足?”皇帝厲喝,驚得胤禛也跪下去。妻兒在腳底下噤若寒蟬,皇帝反覺憐惜,不由伸出手,緩和了語氣,“朕也知道你不開心……”他欲將良妃攙起,良妃猛地抬頭,髮髻上的金鈿尖從他無名指上劃過,登時刮出一條血痕,皇帝把手一縮,向後退了兩步。
“皇上……”良妃打著抖,更不敢起來,“臣妾有罪。”
他已心灰意懶,惶惶而去,最後道,“沒人害得了你兒子,除了你這個自輕自賤的額娘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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9、八 。。。
妙蓮從毓慶宮回兆祥所已是月光入扉,當夜是晚班,夜涼如水,彷彿發生過什麼,抑或一切皆安。她心裡止不住地打鼓,忘了到住處換件衣裳。
春曉正做著針鑿,見她便埋怨道:“死丫頭,跑哪兒去了?”
妙蓮眼也不眨便打謊:“在嫣螺那兒耍呢。”
春曉道:“哎呦呦,你還理直氣壯的,不知道天都要塌了?”
妙蓮問道:“怎麼了?”
“你在九爺那兒沒聽說?玉箋她被內務府認準了是謀害九阿哥的兇犯,現在正被提審呢。”
妙蓮心下道:竟會是她!嘴上說:“我萬不知道有這樣的事,想是嫣螺她們也不好對我講。主子呢?”
“睡下了。”
“睡下了?可早呢。”
春曉嘆氣:“說是睡了,可怎麼睡得著呢?這樣的事讓哪個主子攤上能不著急上火的,偏是他這樣要頭要臉,又跟九阿哥這樣要好的……咱們可小聲點。”
“那玉箋呢,她怎麼會?”她忽然想起自己從永壽宮回來的那晚,倘若說玉箋身上有一些讓自己覺得莫測的地方,一定就是那一件事了。
“這事不可妄言,內務府都還講不清楚呢,你我都不要再提了。也是八阿哥的意思。”
兩人皆不多語,各自找了凳子坐下。月亮光把水晶簾照得通透,內室寂若死水一潭。妙蓮望不見他,心緒不寧,未幾發現春曉正朝這兒笑呢,才發覺自己正拿著帕子擦案上的青花燻爐。
“做什麼?沒事拿你那香帕子抹這髒東西?”
她自嘲地笑笑,“我是走神了。”此刻她心中的疑竇太多了,她撇一眼渾然不覺的春曉,想著怎樣挑起自己的話茬。“我發覺兆祥所的丫頭們,名兒都是對著起的呢,你春曉,對秋夕,碧蚨對嫣螺,真是好聽。”
春曉說:“這都是當初儲秀宮的姑姑們起的,我們不是內務府包衣的家生子,為著分派差事的方便,就重給起個名。你從名字就聽出來,誰跟誰是一道派來的。”
“那哪個跟玉箋是一對的呢?”
春曉彷彿早打算要告訴她一樣,並不避諱,“是金屑,原本也是這屋裡邊的,後來派到外院灑掃。”
“不瞞你說,我來這裡也有一些時日了,出出進進,也遇見過這個人,她彷彿早已認識我,後來我跟主子提起,他讓我來問你。”
春曉會心地笑道:“那我也不必瞞你,她的事,我們都是知道的,只不過,宮裡有些心照不宣的規矩,所以避諱了。你可知道主子的同母兄弟?”
妙蓮想了想,胤禩的生母只有一子,她指的一定是教養胤禩的納喇娘娘,於是點點頭道:“是大阿哥。”
“就是了。從前金屑在的時候,咱們這院裡有什麼風吹草動,景陽宮那頭就立馬知道了,我們覺著怪了,誰是耳報神呢?
9、八 。。。
一開始沒人尋思是金屑,雖說她經常給派些到景仁宮去的差事 。那喇娘娘要給這邊送個東西捎個信,自己的人都不差事,光使喚她。漸漸的,大夥便都心知肚明瞭,不再跟她倒心裡話。就這樣,主子也沒拿她怎麼樣。可是有一回,九阿哥在咱們這兒說了句四阿哥已開衙建府,該讓八阿哥當差的話,便被萬歲爺訓斥了。主子是那次才下決心讓金屑走的。主子是個大度的人,調開金屑,也是被擠兌得沒法子了,你說他們這是何苦來,主子還是個不辦差的阿哥,就這樣算計他?咱這個主子,什麼都不計較,但要是身邊的人算計他,他哪怕做那根點火的劈柴,也得把你燒著了。處置了她們,他心裡也疼,恨她們是捂不熱的石頭。”
妙蓮點點頭,心下想到他確是這樣的人,而自己眼下所做的,真是對他不起,背上彷彿被小柳條抽了一下。
春曉說:“咱們都是做奴婢的,知道彼此的苦,金屑也有種種不得已的苦衷吧,我有時候便想,她也好,玉箋也好,你我也好,縱便是苦得像豬狗,也不要走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