報,眼看著小槐子腿傷好轉,翰海府又是她大本營,一切上等飲食藥物應有盡有,大可以放心讓小槐子在這裡休養。
“我得往東邊戰線去賜福,差不多半月就能回來。如果中間出了狀況,拼下這一仗外加來回路程,四十天總夠用。突厥人不會拖太久。”石榴稍作安排,便準備馬不停蹄趕到東邊去看看戰事進展。
“注意安全,別逞能。”小槐子親手在狐裘內為她添了護心鏡。
石榴披上狐裘,在他面前轉了一圈:“硌,硬邦邦,穿著不'炫'舒'書'服'網'。不用這麼擔心啦,需要到陣前鼓舞士氣時,我都緊隨將軍左右,決不多往前走一步路,很安全。你在這裡吃好喝好養好身體,我在東邊就萬事大吉了。大空會留下來照顧你。我回來必須看到你長胖,否則以後再也不給你暖床。”
“大空,他要是瘦了,我重重罰你,懂麼?”石榴亦囑咐空奴要小心照顧傷員。
“主人,您放心!”空奴畢恭畢敬地彎腰領命。
翌日天還未亮,石榴整裝,帶著絡腮鬍子新配給她翻譯出發奔赴前線。小槐子躺在車中去送她,一直送到了翰海邊兒上。
水面結著冰,映出漫天朝霞。
“秋天我來看過這片湖,很美。等來年春天湖邊綠草都發了芽,那會是它最美麗季節。我該下車了。”石榴小聲說:“春天咱們就在湖邊搭個帳篷過一夜吧……”
“春天教你鳧水,此處甚好。一夜怎麼夠……”姜槐替石榴繫緊大氅,聲音極低又極快地說了一句石榴昨夜要他說、他卻沒好意思說出口話:“我愛你。”
“聽不清。”石榴笑著捂住耳朵。
“我……愛你。”這一次清楚明白地說出來了。
“我圓滿了。”笑嘻嘻貼貼臉,囑他按時喝藥進補。
“喏,我幸運鐲子,讓它保佑你早日康復。”石榴把她藍田玉鐲褪下來放進小槐子手裡。小槐子依依不捨地望著她騎馬離開,石榴一直沒有回頭。
“回紇軍風,勇往直前,絕不回頭。”空奴看到小槐子追尋背影時眼裡滿是落寞,好心地開解他:“二空,主人上陣從來不回頭,別望了。”
小槐子堅持讓他打著車簾,直到再也望不見遠處身影,他才讓空奴驅車:“回住處。”
“二空,你看今天朝霞,接天連地。壯觀嗎?”空奴沒駕車,撩起簾子坐進小槐子身邊,從車窗指著天空問他。
小槐子點點頭,確壯觀。儘管石榴說這個男奴是絕對忠心,石榴一走,小槐子還是憑藉對番人本能自動進入警戒狀態。他盯著空奴說:“大空,駕車回住處。天女交待過你,她不在時,一切我說了算。難道你忘記了?”
“聊幾句再走吧,難得有這樣好朝霞。二空,我接受訓練時,背過很多詩,現在看到朝霞,想起一句:‘天地無終極,人命若朝霜’。朝霞如此短暫,人命如此短暫,短到不能夠去犯錯。一旦犯了錯,就沒時間剩下去改正錯誤了。你我也不例外。”空奴也轉過頭去盯住小槐子,對視片刻,說:“剛才你對天女說,你愛她。”
“是,我愛她。”這一點上,小槐子立場堅定。“天地無終極,人命若朝霞,她是我朝霞、我命。大空,你不必胡思亂想,天女會給你自由身,將來你也能夠尋覓到屬於你美麗朝霞,然後幸福地生活在一起。”
空奴繃起臉擺出一副說教面孔:“二空,我不得不提醒你,你正在犯下一個致命錯誤,作為主人第一位男奴,我需要教你立刻改正這個錯誤。”
“何錯?”小槐子聽多了,不以為意,隨口問他。
“對天女說你愛她,大錯。這事兒不是‘你愛不愛她’,是‘你能不能去愛她’。我們是主人男奴,不能說愛她,只能說遵從她。”空奴嚴肅地糾正新人。
小槐子笑笑,無所謂地攤開雙手:“大空,主人將來也會給我自由身,我們不是男奴。”
“那你更不能愛她!”空奴拍拍自己雙腿說:“如果你雙腿殘廢了,你還能去愛她嗎?她摔倒了你連扶起她這麼簡單事都做不到!你不能愛她。”
“我沒殘廢,只是需要時間調養而已。”小槐子心裡一顫,強自鎮定。
空奴深嘆一口氣,瞥了瞥小槐子腿,告訴他:“二空,看在咱倆共事一主份上,實話說,你腿已經廢了。在你甦醒當天,醫官就已經診斷出你情況無法康復,但另外一個醫官說不如再開些藥試一試,千萬別得罪了天女。因為天女很在意你傷勢,他們不敢隨意敷衍,就讓我翻譯時講可以慢慢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