吟片刻,方才點頭:“如此也好,不過,殿下需答應下官將護衛留下以策萬全。”
“留下十人足夠,”葉其安沒有拒絕,明白自己的拒絕反而令他難做,“大人身為朝廷重臣,身邊也不能少了人。大人放心,韋諫在我身邊,一般宵小近不了身,何況錦衣衛也正趕來。”
寧常竟也沒有執著,想了想便點頭答應。
“那就京城再見了。”葉其安笑著辭別,臨離開時,補了一句,“對了,還不曾謝過大人贈馬之恩。”
寧常一愣,隨即面上淺露赫色:“殿下言重了,那是開封商賈相贈,下官不過借花獻佛罷了。”
“開封?”葉其安點點頭,“日後有機會,一定回去看看。大人告辭。”
出門來,葉其安又折身往廚房,親自動手盛好之前吩咐熬好的參粥,這才回房。
暮色初臨。房中,韋諫仍舊坐在床上,閉目調息,看上去,臉色似乎好了一些。他身上已換上了乾淨的裡衣,是她的,雖然有些小,但幸好她一向都穿男裝,才不至於令他顯出怪異——即使,他穿上女裝也許仍舊無匹。她有些不甘心地想著,將粥放在桌上。
今日之前,不敢相信他和她,還能這樣如同平凡男女一般,共處一室,靜待日升日落。
四年.四年的時光,究竟帶走了一些什麼,此刻,還沒有殘酷地顯現出來……
靜靜站著,葉其安不曾意識到自己已經發了好一會兒呆,直到韋諫的聲音突兀響起——
“葉其安。”
“唔?”葉其安醒過神,回身看去。韋諫收功垂手,一派安然地望過來。她愣了愣,突然想起,垂頭舀出一碗粥,走過去,“剛好,趁熱吃。”
韋諫接過碗,也不問是什麼,湊到唇邊一口一口喝著。
葉其安呆呆看著他。
他腕上有一處淡淡的疤痕,那是初遇時滾下深谷時弄傷的,他的額角下巴其實也有些淺疤,與她的疤痕一樣,是兩人共同經歷生死的見證。這些疤痕,絲毫沒有奪走他的俊逸,反而添了些別樣的意味。如今,他眉宇間的風霜,消除了最後一絲青澀,把個成熟男子的氣息揮灑的淋漓盡致……
“看夠了?”他突然道,冷冷抬眼看她。
她一驚,腦子一時沒有轉過來,直至看到他遞來的空碗,才醒過神,連忙接過又盛了一碗遞過去。這一次,他卻沒有接碗,而是拉住她手腕將她帶向自己。她驚呼一聲,害怕熱粥灑在兩人衣上,拼命保持平衡,忙亂間抬頭,卻被他深不見底的眼攥住心神。
他拉她坐在身前,唇微啟:“你來喂。”
她一愣,輕輕蹙眉。四年後的他,似乎變得不太一樣了,少了幾分淡然矜持,多了幾分霸道強硬,更加像那個高坐正位,談笑間翻雲覆雨的無生門門主。
可是,他得了她的訊息,便不管不顧,憑著血肉身軀,日夜奔行千里,幾乎耗盡力氣來尋她,這樣的地方,卻仍舊跟以前一樣。
她的心裡,軟軟的,無底無邊,像是掉進了看不到頭的雲堆裡。
暗自嘆息著,她抬手將粥碗湊近他唇邊。他卻沒有張口,只是將目光落在她唇上。
心臟,好似被人狠狠重重敲擊了一下,全身的血液都彷彿蒸騰起來,她屏住呼吸,壓制著幾乎要從喉嚨間跳出來的心,因為他的注視,突然覺得無比悶熱難耐,尤其他放在她後腰的手,熱得好似燒灼起來。
他的眼慢慢上移,目光與她的相遇,眼底流光溢彩。
她嘆息,一點點地,將粥碗送到自己唇邊,喝下一口,慢慢地俯下。
唇與唇相觸,他開啟雙唇,接納她的。清甜的粥液在兩人舌尖流轉交換,消失在不知誰的喉間。他不依不饒,捲住她的唇舌,反反覆覆,好似要這樣將她的人一同吞下去……
一口粥喝完,她早已全身酥麻,腦子暈眩,呼吸凌亂,眼神迷離……手裡的粥碗早端不住被他接住,又湊到她唇邊,她愣愣張嘴,喝下一口粥。他的眸色幽暗,迎上來,將開始甜得膩人的粥連帶著她的唇舌捲了過去……一口,又一口……不知何時,空空的粥碗被扔在一邊,凌亂的衣衫糾纏在一起,目光交織,氣息相融,他緊緊擁著她,好似天崩地裂也不願再放開。
“不再走了?”他模糊低語。
“是……”她聲音裡帶了哭意,又好似幸福到了極致,“與他們告了別……說過了再見……”
“……若是再將我丟下……”他在她頸間烙下一個個滾燙的印,“……斷不會有下個四年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