頸,月色羅裙在水中鋪展綻放,她卻眉頭舒展,眼中有笑,唯獨緊抿著的唇,可見她依舊還在忍耐。
身子樹立,她不知在水中站了多久,清冷溪水,卻再也無法令她覺得寒冷懼怕,心中巨牆砰然倒塌,淋漓暢快。
悠然俯身,垂首掬水,將那一輪火般月亮捧在手中,遠遠望去,她的身影宛若水中而生的白蓮般清麗脫俗。
唯獨那一雙通紅的眼,宛若被激怒的野獸,從中透露出無法磨滅的絕望,憤怒,仇恨,怨懟……
水中圈圈漣漪盪開,她微微失神,她從未見過自己有這樣一雙眼睛。
父親常常說她像極了已逝的孃親,特別是這雙眉眼,生的極為動人。
她決絕轉身,順水而上,羅裙上的水珠雨水般滑落,每走一步,笑意就流逝一分。
她抬起沒有任何表情的面孔,望向那一座被夜色覆蓋的瓊樓玉宇。
這個地方,坐落在歷山後,雖然遠離京城,但勝過她見過的任何一個大戶人家的府邸。
“韶靈。”
還不等她走入自己的庭院,已然有人叫住了她。
她猝然轉過頭去,一個年過半百的老人,手提一盞紙皮燈籠,淡光照亮那張嚴厲的面孔,嘴角兩道紋路極深,令他看上去更刻薄。
“馬伯……”少女頓時頭皮發麻,輕吐舌尖,滿面堆笑。
馬伯是七爺身邊的老僕人,飲食起居大多都要經過他的手,只是為人嚴格,沒有半點人情味。
馬伯不理會少女的嬌嗔,陰沉著臉,視她為無物,淡淡說道:“若再有下一次,就打斷你的腿。”
他說話的時候,臉上沒有一絲笑意,這一句也不再是威脅,他完全有權處置她。
“韶靈再也不敢了——”她雙目泛光,柳眉輕蹙,彷彿被馬伯的嚴厲嚇得魂不守舍,低低垂著螓首,像是下一瞬,就要委屈地掉下淚來。
“還不滾回去!”馬伯毫不心軟,狠狠訓斥一句,除了對七爺畢恭畢敬,他根本不把別的人當人。
目送著馬伯離開,她才暗暗舒了口氣,馬伯在這兒人人敬畏,但她已經摸清了他的喜惡,在馬伯面前沒有任何商量餘地,他最厭惡伶牙俐齒的人,更痛恨不受教的人,與其在他面前反駁解釋,還不如早點認錯。
如今都快三更天了,她深夜晚歸,自當被數落一番。
十月暗夜,桂香浮動,她在夜色中行走,染上一身芬芳。繡鞋溼漉漉的,她索性脫了鞋,赤足走入那個庭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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