氣不好的,還會遭來無休止的辱罵甚至毒打。
“給他們買些吃的。”他轉過身去,吩咐管家,讓管家領著兩個小乞丐走開。
他一回頭,卻看韶靈又要離開,她身為女子,鐵石心腸也就罷了,居然還如此不受教!風蘭息胸口熾燃怒氣,他走前兩步,一把拉住她的手。
“侯爺,有何指教?”韶靈這才轉身,臉上失了所有神情,透出一絲疏離和漠然。
風蘭息眼神一暗,她頑劣不堪的態度,更是激起他的不快。
見他沉默不語,韶靈甩開她的手,笑道:“還有病人在等我,要沒什麼事,先告辭了。”
她擺明了敷衍,完全不覺得自己做錯。
他的嗓音無聲轉冷:“你有沒有心腸?”
“我有沒有心腸,跟侯爺何關?”韶靈抬眸看他,問的不留餘地。
風蘭息只能眼睜睜看著她離開,心中依舊不能介懷,他走回馬車旁,才看著管家被兩個小乞丐拽著衣角,不曾走遠。
他蹙眉問道:“管家,你怎麼還不領他們去?”
管家說了實話:“他們方才跟小的說,韶大夫是給他們的夥伴治病,他們要把討來的銅板作為診金給韶大夫送去,韶大夫說了不要,他們非要纏著……”
風蘭息面色驟變,他誤會了她。
他看著已經走遠的身影,心中的平靜,卻無聲被打亂。
韶靈從鬧市的人流中穿過,她的臉上沒了任何喜怒,身後一陣駿馬的鐵蹄,卻踩踏在她的心上。
風蘭息讓侯府的馬車,不緊不慢地跟隨在她的身後。
她一步步走上臺階,回到靈藥堂,眼角餘光掠過那一輛停下的藍色馬車,卻佯裝不知。
忙碌了兩三個時辰,她才跟三月五月一起離開,眸光熄滅,她胸口微震,馬車早已不再了,她的唇畔牽扯一抹笑,自如地走入夜色。
風蘭息卻在下一瞬,從暗處走出來,他一襲白袍,清明不染地彷彿不該是塵世中人。
韶靈淡淡望向他,眼底冷絕清冽,他雙目溫和,不再有方才的怒氣。
“我們去河邊走走。”
他這麼說,轉身就走。
他的身上從未有過盛氣凌人的霸道,身為阜城的隱邑侯,他素來以人品德行為人敬仰尊崇。
韶靈跟在他身後兩步距離,卻並未看他的背影,兩人一路上靜默不語,走到了護城河邊。
“小乞丐們都說你給的藥苦——”風蘭息停下腳步,此話一出,便讓韶靈知曉,他已經得知事情真相,不再誤解她。
他一直等了這麼久,自然是有誠心。
但她微微一笑,其實也並不在乎。
“良藥苦口,越苦的藥,越有用。”韶靈仰頭,望著護城河邊的柳樹,他一身白衣,讓她突然想起春日的漫天柳絮。
風蘭息凝神著她的側臉,未曾說話。
她的面色晶瑩,小巧的耳垂上,沒有一個細孔,他心中微震,臉上還有淡淡的笑。“你怎麼不穿耳洞?江南女子人人都有。”
“小時候,我怕痛,就沒穿,母親依著我,說長大再說也不遲。”韶靈淺淺一笑,眉眼間一派意氣飛揚,自如地說道:“到了大漠,反而不易被人看出破綻,我好瀟灑當我的韶公子。”
他溫和地問:“如今呢?”
她微眯雙眼,望向幽深的星空:“如今也沒有必要了。”
風蘭息的聲音梗在喉嚨口,他只聽得她清清淡淡地問:“侯爺還不回府麼?”
他搖了搖頭,卻扶著柳樹坐在河邊草地上,看他就這麼坐著,韶靈心中湧起莫名的波瀾,卻咬著牙逼自己轉身。
“大漠的風景,是什麼樣的。”
她的身後,傳來他溫潤平靜的聲音,像是一條柔軟溫順的綢帶,綁縛了她朝前邁出去的腳。
他問的突然而古怪,但不容置疑,談起大漠,的確讓她心情舒暢,彷彿多日來的煩憂,全部退得消失不見。
“乘風常常說,大漠是另一個世界。”風蘭息的視線,鎖住那纖細卻又如青松般挺拔的女子身影,他低聲說,聽不到嗓音之中的笑意。
她笑著轉過身去,連日來的看診,也讓她有些疲憊,她往他身旁一坐,懶洋洋地伸了伸雙臂,他這回沒再皺眉頭。“侯爺想知道?那我說給你聽,這些可是書上看不到的。”
他是世代繼承的隱邑侯,封地就在阜城,本不能隨意離開封地。大漠……他或許一輩子也到不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