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一朵紅蘭,久久刻畫在他的眼底。
風蘭息從她的背影移開視線,心中一片沉澈,他的腰帶上依舊掛著那一枚腰佩,眾人送來的生辰禮物,唯獨這一枚白玉最得他心,白玉幽然祥和,藍色絲線貼著他的白色華服,不華貴,卻淡然。
他如何去相信,居然是這樣的女子選中的。
待他再抬起臉來,她卻消失無蹤,漫天大雨,將她的身影吞噬徹底。
“侯爺,您還在這兒啊。”
風蘭息望向僕人手中的銀兩跟雨傘,面色一暗,這一場說來就來的滂潑大雨,沖淡了所有的路。
突然。
這個女子突然出現在他的人生之中,卻又突然失去了所有蹤跡。
一連兩日的陰雨連綿,在第三日天終於放晴,宋乘風跟風蘭息兩人走在阜城街巷中,道路兩旁泛出新鮮的青草味。
風蘭息望向前方那一座小別院,門口懸著的匾額上簇新的三個大字龍飛鳳舞,硃色大門剛剛漆過,鐵製門環一動不動。宋乘風難得沒有軍務在身,兩人一早就約好了去最好的酒樓一品鮮喝酒。
他眼神漸深,唇畔捲起淡漠的笑意。“我以為你又要喊上她。”
宋乘風寥寥一笑:“我去看了,人不在靈藥堂。”
風蘭息沉默不語,心中被巨石壓著,空氣中有些沉悶。
宋乘風察覺身旁的異樣,他突地停下腳步,狐疑地望著身旁的白袍男子,眼底閃過一絲晦暗。
“前天她到侯府為琉璃看診,她冒雨走了。”風蘭息清雋的面龐上,浮現了一抹複雜的神情。
“風蘭息。”宋乘風面色一僵,他不無錯愕,風蘭息知禮謙遜,為人處世向來周到得體,雖然不無女子暗送秋波,這些年依舊獨善其身,坐懷不亂,當真是個翩翩君子。為何卻對韶靈如此決絕,甚至……失了男人該有的風度。
風蘭息望著靈藥堂緊閉的朱門,面色微變,言語之內似有內疚。“這回,是我沒有守君子之禮。”
“她跟你以前遇到的狂蜂浪蝶,不一樣。”宋乘風面色稍霽,不再看風蘭息,許久之後,才道出這一句。
“我讓僕人將診金和雨傘送去,卻沒追到她。”風蘭息徑自走向前,眉頭輕蹙,宋乘風都不曾看到韶靈,難道真的是生病了?!
宋乘風望著他的背影,心中消了氣,說話的語氣緩和不少:“即便生了風寒,她本是學醫之人,應該沒事。”
兩人一道走入一品鮮酒樓,風蘭息心想自己是多心了,不過是個見過幾面的陌生女子,開著偌大藥堂,他何必杞人憂天?
宋乘風走入靠窗的雅間,點了一壺茶,徑自說著。“不過你呀,若不欣賞她,也多少給我幾分薄面,別讓人難堪,讓我難做。哪怕你們不是同一條路的人。”
風蘭息靜默不語,眼底漸漸聚攏了笑意,他輕聲長嘆,眉眼溫潤。“我沒見過你為女人說過這麼多話。”
“我在大漠六年多,風蘭息。”宋乘風為風蘭息倒了一杯茶,他低笑著,看著茶水傾瀉而下。“我看慣了在沙漠上盤旋的蒼鷹,回到中原見到的都是鳥雀,反而覺得小家子氣……”
風蘭息聞言,淡淡莞爾,風神俊秀的面容,更是生出不凡氣質。
宋乘風話鋒一轉,狐疑地詢問。“你跟弟妹之間,到底有什麼事?連我也想瞞著。”
他卻只是久久凝視著宋乘風,默默喝著自己杯中的茶,良久不言。
“這醉花雞味道真好,下次該帶她來嚐嚐——”習慣了風蘭息的性子,宋乘風品嚐著一品鮮的招牌菜,自言自語。
一道清亮的聲音從樓梯上傳來,就像是三月的春光,明媚的不摻雜任何雜質。“擇日不如撞日,就這次吧!”
宋乘風眼前一亮,站起身來迎接:“小韶!”
韶靈望著眼前的兩個男子,眼神輕瞥,紅唇微揚。“方才正巧看著你們進來,我就跟了過來,不會嫌我冒失吧。”
風蘭息臉色很淡,微微蹙眉,她嘴上雖說冒失,卻還是神色自如地坐到紅木椅上,同桌都是男子,她亦不曾流露半分羞赧不自在。
“方才還在說,你是不是淋著雨受了風寒?我們好像白擔心了。”宋乘風瞥了面色冷淡的風蘭息一眼,嘴角勾起一抹不太正經的笑。
“淋雨?”韶靈噙著笑,眼神轉深,目光落在風蘭息的面孔上,他依舊高雅地品茗,彷彿擔心她的人,不過是宋乘風一人,跟他沒有半點關係。
“你走的時候沒帶傘。”宋乘風打量她一番,笑著打趣