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蹙著眉頭,伸手摸了摸濡溼的唇角,這個無心的舉動,落在風蘭息的眼中,卻更讓他想要後退。
他幽然地凝視著她,唇邊的笑意苦的發澀,宛若糟了晴天霹靂:“覺得我髒?我從沒有親近過任何女人,就算是她,也沒碰過……”他跟其他的世間男子不同,從來不覺得在娶妻之前,過分的親密是能增進兩人感情的橋樑,至少,男女授受不親,是正解。正如他握過她的手,碰過她的臉,就想親吻她的唇……這些,在對沒有過門的女人身上,都是無禮。可是,偏偏他知道,卻還是那麼做了。他幾乎要把過去的自己,全都拋棄。
他想活的更自由自在,他想把自己想做的事,全都做一遍。至少到了最後,就算沒有任何結果,他也不至於惋惜到死。
“我不是嫌棄你,你別亂想。”韶靈被他眼底的痛刺傷,一刻間手足無措,急忙搖了搖頭,她只是太過慌亂,才會失態。
他當然不髒——風蘭息總是一襲白袍,猶如清輝朗月,不是看來如此,而是他本心明澈。他跟女人的牽扯,也是少得可憐,他看女人的眼神,也彷彿將它們當成是男人,當成是石塊,青草,大樹,沒有任何的熾熱和霸佔,貪戀和。他是個乾淨的男人,從不拈花惹草,往往讓人可惜了他一副生來的好相貌和好身份。若是別的男人,早就利用上天的恩賜,為非作歹,妻妾成群。
她相信他的話,包括他甚至不曾碰過紀茵茵,他們還為成親,哪怕是未婚妻,風蘭息也不會碰她的。更別提,如今他知道了,紀茵茵不是宮琉璃,不是他在等的那個人的真相。
她的唇,只是微微發燙,讓她從喉嚨擠出來的每一個字,都變得格外哽咽。“我們之間,不該到這一步,就讓我們回到十年前,我們是能說得上話,覺得見到對方很高興的那種……關係。”
他不再逼近,也不再後退,只是不遠不近,淡淡地睇著她,語氣平靜地驚人。“我沒有奢望,你能一顆心容忍兩個人。過去的那個決定,曾有一兩次,我甚至不再想堅持下去,因為堅持它讓我們漸行漸遠。可是……我又不能涉險讓你為此擔上任何的風險。你恨我無法給你名分,可他呢?他絕對無法給你名分,沒辦法娶你,不是嗎?你不是比我更清楚嗎?可為何你卻還為他擔憂,為他皺眉,為他流淚?你就不能平等地對待我們兩個人嗎?我對你的心,難道比他對你的更不值一提嗎?你不捨得離開他,卻能頭也不回地消失在我的眼前,韶靈,你銘心自問,你不願意結束跟他的牽連,可你給過我同樣的機會嗎?”
韶靈無言以對。他們兩人都無法給她正大光明的名分,她卻還在慕容燁的身邊躊躇徘徊,遲遲不曾實踐心中的那個決定。但對風蘭息,她卻大打算徹底跟她成為路人,跟那個記憶中陪她坐在樹上說話的白袍少年,徹底地揮別遠離。
她一直追求的就是公平兩個字。
但她對於他們,公平嗎?!可是她哪裡能想那麼多,光是忍耐著佯裝平靜地過日子,都讓她不堪重負了!
她不願再去碰感情了。
因為……太痛了,太苦了。
感情,對於她而言,太奢侈了。
“我要走了。”她衝著他笑了笑,那個短促而慌亂的吻,無法讓她覺得歡欣鼓舞,喜上眉梢,唯有……莫名無法解釋的哀慟。
她當真頭也不回地走了。
就像是那些在黑夜之中,最終歸於平靜,再也不閃爍,不發光的螢火。
天,更黑了一些。
風蘭息久久獨自站在草地中央,被黑暗吞噬了所有的神情,蒿草隨風搖曳,擦過他的白色衣袍,比起世事無常,無法挽留一個人的心,才是最大的悲哀。
……。
嫡女初養成 046 獨佔愛人
韶靈回到了銘東苑,推開了韶光的屋門,倚在門邊,望入其中的光景。
韶光正依著靠枕坐在床上,右手握著一卷書。他稍低著頭,沒看韶靈,也沒有動,似乎看的太過入神,不曾察覺到門口的小小動靜。
床邊小桌上,一罩孤燈。
多好啊……至少如今每一個晚上都在噩夢中輪迴的人,不是韶光,而是她。
她站在門口,許久之後,韶光才察覺的到她,他急忙掀開被子,端正坐在床沿。“姐姐,我們這麼快就要回去了?”
這個訊息,是三月今天早上告知自己的,他一整天都沒見著韶靈,來不及親口證實。
韶靈只是噙著淡淡的笑容,將門關上,問了句:“你打算在京城過一輩子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