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宛若木雕泥塑。
他神情很淡,悄聲走近她,他往往看來頗為冷峻高傲,在洛府他們偶爾才會見面,認識了幾個月依舊稱不上熟絡。
雖是七月底,但已經入了深夜,她將螓首貼在收攏的雙臂上,臉偏在另一側,他無法確定,她是醒著,還是睡著了。
還未等到他走完最後一步,她清靈的嗓音,從微涼的夜風中襲來。“你怎麼會來?”
洛神冷哼一聲,說話刻薄如斯。“我花了一千兩銀子讓最好的工匠造的荷花池,池裡栽種的都是最上乘的白蓮,你要是失足跌落,肉身腐爛,豈不壞了我賞荷的興致?”
韶靈無聲地笑,這才抬起臉來,望著身旁佇立的清冷高貴的男子,那雙眼在夜色之中,依舊猶如夜明珠般閃爍著光華。
“我要是跌了下去,明年你的荷花池裡,白荷會開得更好,你信不信?”
“我不會讓你死在這裡。”洛神卻不再跟她說笑,言語篤定而生冷。
“你只是不想讓他責怪你。”韶靈的笑容無聲轉冷。慕容燁讓她住在洛家,洛神既然答應,肩膀上就擔負著這個責任,她要是出了事,他難逃其咎。
洛神無言以對,依舊繃著臉,沒有任何表情。
“因為,你才是能真正救他的人。”洛神眉宇之間,一片涼薄。
韶靈輕笑出聲,採了片荷葉,在素手中轉動,悠然自得。“你前兩年大多時候都在周遊列國,比平常的商人,見得場面更多。我不過是一個初出茅廬的醫者,更何況對於解毒這塊涉獵不深,能救七爺的人,怎麼就只剩下我一個了?”
“你越是渴望自由,越是會在救他這件事上不遺餘力。”洛神不正眼看她,眼底依舊只有這一個造價不菲的荷花池,說的一針見血,入木三分。
她眯起美目,笑望著他,被看穿心思,卻並不氣急敗壞。“你說的不錯,我是很想恢復自由身,才想為七爺解毒。但七爺似乎一直不曾留意,真正關心他的人,就在他身邊。”
洛神定定地鎖住她的視線,夜色迷茫,他素來高傲的眼神之內,卻突地生出諸多情緒。
她跟慕容燁,是在做交易,但洛神對慕容燁的關心,對她的厭惡,卻是因為他的心。
洛神並不否認。
“洛神,等七爺痊癒,我就會走的。”韶靈眼神一轉,眸光清冽如水。“你往後不會再見到我,也不必再同我生氣。”
洛神無言地望向她,下一瞬,卻轉身走開。
韶靈躺在岸邊,螓首枕著右臂,荷葉蓋住精緻小臉。過去總想著要抓住洛神的把柄,不願處於下風,但如今,她知道了洛神的秘密,卻不願將此事抖落出來,去傷害洛神。
她微微一笑,耳畔的清風斷斷續續,在煩悶的時候,她越是要笑,越是不讓任何人看到她悲傷難過。
紅唇微啟,哼唱著大漠聽來的歌謠,直到天快亮的時候,她才徹底入睡。
“小姐,我又見到那個人了,跟著他到了天橋下。”三月小跑著到了韶靈的身邊,在她耳畔低語。
韶靈眉頭輕挑,隨之起身:“我去見見。”
“他一定認得出小姐,要是在對小姐不客氣怎麼辦?”三月一臉擔憂。
“我總要去探探這個人的底細,知己知彼,方能百戰不殆。”韶靈不曾回頭。
不管風蘭息最終做出什麼樣的抉擇,是站在季茵茵身邊,還是站在她身邊,她對展綾羅母女的復仇,絕不會停止。
一面“陳氏鐵鋪”的黃色旗子,插在不遠處的低矮平房上,這兒地段偏遠,周遭有三五個村莊,一派田園風光。
她剛下了馬車,就聽著打鐵聲,一聲聲傳來,有力而沉重。
“有人嗎?”
她輕輕問了聲。
“有什麼想要的?”正在打鐵的男人轉過身來,他赤著膀子,灰藍色布衣綁在腰際,雜亂黑髮粗略地綁在腦後,熱的汗流浹背,身子健碩,肌理分明。
他肌膚黝黑,一臉耿直,沒有任何奸佞之色,跟長年累月生活在鄉野之地的漢子沒任何兩樣。
一看來人是韶靈,他的眼神微變,急忙再度轉過臉去,繼續打鐵。“小姐要是看中了,再跟我說。”
“我想打一把匕首,你會麼?”
韶靈環顧周,細心打量著他店鋪裡面每一件鐵器,幽然問道。
“匕首在我這兒算是小件,三天之後就能來取。”男人依舊不曾回頭,回了一句。
“給你看一眼樣式,你就能做成一模一樣