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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部分

他三天來連走帶爬在這枳椇古道上。

第一日遇上個錦衣公子說了一堆不知所云,在他教育了一番「情之為物,牽腸掛肚」後一臉幡然揚鞭而去。本來他想或訛或討些吃喝東西,再不濟也載他去有人煙的地方,結果只被那匹肥馬踹了一身土。

第二日他看見一輛大大大馬車,運著一車蔬菜瓜果咕嚕嚕踢踏踏往前走,任憑他哭爹含娘抱馬腿都沒人理,不過他至少撿到一根胡蘿蔔。

第三天他揣好唯一一根胡蘿蔔引以為希望,決定順著車轍自己走。可憐他從小到大每次自己邁步都不會超過一百步,這次也不例外的在第九十九步跌坐在一棵醜陋但溫柔的樹下。

想起剛來此處那一陣狂風把他隨身百寶刮跑,又想起這鬼路恁長荒無人煙烈日當空黃沙漫天好不悲苦,還想起這裡人心硬如石頭,見他如此可憐可愛居然棄置不理,心中悲愴,淚從中來,提氣一口,開始放聲嚎哭。哭著哭著忽覺身邊似有人相和,「噶呵……噶呵……」也哭得好不淒涼,環顧四周發現一隻健康小毛驢,睜著一雙純真眼睛正起勁地嘶嚎。

「閉嘴!我哭有理,你哭個球!」

小毛驢懂人話般打住,正要撂蹄子跑時被這個面惡心也惡的人一把逮住。

「反正你已經嘲笑了我,總要負責任,來,送我去有好人的地方……」

少年瀟灑地翻身上驢揪住驢毛,在驢臀上一拍……小毛驢很有自尊的沒有理他。

「美驢,你看相逢自是有緣,能在此非常之地相逢那真是有許多緣,乖,賓士吧……」

「心肝,你不覺得我們聲音相合甚是投緣麼?……」

「你看你肚子圓得像個球肯定不消化,我們向前走兩步如何?……」

「……你走不走!……幹孫子,你載我隨便去個什麼村啊鎮的,我保證負責你的後半生……」

「驢兒……女兒……」

第三天,大概是這樣過的。

二、天降財神迷路

某日的文水鎮上,早起的人們都能看見一個棉襖髒亂少年手執一根樹枝,枝頭掛著藤條,藤尾綁了一根胡蘿蔔。少年胯下那小驢撲騰撲騰四蹄翻飛追趕著前面永遠夠不著的胡蘿蔔,顛得少年左傾右翻,嘴裡喊著「心肝美驢小孫子……」

一人一驢一胡蘿蔔從縣城東頭鬧到西頭,最後踩過城郊柴爹的菜園直衝進廚房才停下。被摔下地的邋遢少年望著門口有驚有怒的柴老夫婦,再看看跑去菜園子繼續荼毒生靈的他乖孫子,扯開一張笑臉,欲哭無淚。

「我們錯了!」少年揪住孫子毛『撲通』一聲跪下,左手抹淚道,「村裡來了強盜,爹孃姐弟全都……都……只有我和平安逃出生天,悽風苦雨、風餐露宿,撿野果、喝山泉,扒人家剩菜和剩飯……平安和我餓得暈頭轉向才衝撞二老家門,毀壞了二位辛苦耕作的菜園,這無異於燒我村莊家園、欺我至親姐弟、殺我生養父母的強盜行徑!」一頭撞在地上狠狠磕頭,「本來我應該把小平安賠給二老,只是我與它從小長大、相依為命,肚餓有果子一起吃、遇雨有廟一起躲,一張床兩人睡一條褲子兩人穿,我累了它馱我、它累了我背它,生不同日死願同時,生不同衾死當共穴!」涕淚滂沱,泣不成聲,天地為之動容,「……可恨我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身無一技之長,以身留與二老為奴為僕卻是個累贅……為今我們只有以命相抵,只願二位菩薩將我們葬在一處。墳埋此地,當保佑二老,面朝東方,願守望家鄉——」話到此時磕地欲死,卻哭得渾身無力委頓在地,乖孫兒也在一旁哼哧頓蹄嘶嚎助威。柴家二老早已支援不住撲將過來,一人扶住少年一人摟定小驢,四人(?)抱作一團嚎啕大哭,連四面鄰里都驚動來瞧。

「孩子……我兒早去,從今以後你在此安頓,我必待你如親生骨肉……」

「我兒,以後爹絕不讓你們再凍著餓著,爹孃種菜打獵,一定讓你們保暖安穩!」

「爹!娘!想不到蒼天可憐,顛沛流離許久,孩兒還能重新有個家。可以有爹孃讓我孝順,可以有床榻讓我安穩……以後端茶送水、灑掃置備,孩兒雖無力氣,但一定要讓我的爹孃舒心和樂、安享晚年!」

當下又一陣抱頭痛哭。

柴媽拿出她早亡兒子十五歲的衣服,比量一下似乎正合適。於是要給少年燒水洗澡,又怕餓著,先端了兩張餅出來填他肚子。少年吃完餅問柴媽要了一段長布條,進去洗澡了,柴媽也不問其他,自去給他燒飯。柴爹牽了平安去吃草,喂完草又細細給它刷毛。

這時少年清清